“皇上, 這是中州百姓和知乎的反饋, 說是外族人有了烈酒不怕寒冷, 有了雪藥不怕疾病入侵,進來連連騷擾我邊境貿易。”

“是嗎, 錢大人可是親眼多見?”皇上看著這個新上任的吏部侍郎, 皮笑肉不笑道。

錢海以為皇上是讚同他的說法,便點頭道:“雖不是親眼所見卻勝於親眼所見,折子上字字發自肺腑, 微臣看了都不忍心。”

皇上怒極反笑,對這自以為是的錢海道:“既然錢大人這麽想見見中州的百姓是怎麽說的, 依朕看,便派錢大人去中州親自去問問中州的百姓可好。”

“皇, 皇上……”錢海見皇上突然發怒, 有些不明所以。

“來人,還不趕緊送錢大人去中州。”皇上一聲令下,便有人把錢海送出了禦書房。

其餘諸人見此紛紛不敢再言。

這汙蔑之事並沒有因為錢海的離開而終止,而是在錢海離開後,越演越烈。

皇上並沒有因為此事而召張彥瑾入宮, 張彥瑾便在家老老實實閑賦。

期間, 隻有李六和李郢等人來過張府, 其他日日上門討好張彥瑾的大臣,都不見了人影。

錢海被送去了中州,朝中無人敢為其說好話,堂堂一個正四品得官員卻不分是非, 敢在皇上麵前嚼口舌,這種人若還是留在朝堂之上,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

張彥瑾見李郢在一旁說的津津有味,不由地笑了笑。

這錢海不過是世家派來試探皇上的底線的棋子,沒了作用,便自然是廢棋,那些人又怎麽可能會幫錢海說話。隻不過有些人自以為是罷了,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不僅如此,還嫌棄價格低了些。

“李郢,禮部最近你多注意看著,看看有沒有什麽陌生人出入。”張彥瑾叫人逛遍了京城的藥店,都沒有發現有迷魂散這類藥物,他懷疑這迷魂散根本就不是大魏所有之物。

“禮部最近來的陌生麵孔有些多,這倒是有些難查了,”李郢摸著手上的骨頭,前些日那周齊燁乘機整自己的事情可是讓李郢吃了個啞巴虧,不過他想起周齊燁那小子說的話。

“周齊燁之前和我說過最近工部和戶部都在準備什麽東西好像,說是一時忙過頭,才失了分寸,你說這事是不是和他們有關係?。”

張彥瑾聽到李郢的話,心裏也對周齊燁有懷疑,不過周齊燁此人為人周密,不可能輕易地把把柄留下來,他故意把李郢送到刑部,怕是有其他的目的。

“對了,你還記得哪個小胖子嗎?他去了戶部,在高士傑的手下,前些日子看到他似乎都瘦了一圈。”李郢道。

“高士傑此人雖然死心眼了點,不過倒是沒有做過什麽事情,隻不過聽說是對下屬管理嚴格了些。”張彥瑾聽到李郢這麽說,便把高士傑給分析了一番。

張彥瑾對陳溯的父親陳德讓的的禦人之術還是有所見識的,陳溯那麽個皮小子都能被教訓的服服帖帖,高士傑能在戶部橫行多年,若是沒有點真本事,陳大人不可能放任不理。

“我去陳大人家裏一趟,你且去看看下遊準備的怎麽樣了?”張彥瑾想著要是高士傑等人在做什麽事情,陳溯的父親應該是知道些什麽的。

“放心吧,我定會把他們管教的服服帖帖。”李郢拍著胸脯道。

科舉過後,朝中大臣的編製有一大半是落在張彥瑾的禮部上,其中一大半又是在科舉司,每年鄉試會試到春闈和殿試,要準備和晚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皇上便準了張彥瑾的請求,將科舉司設立在禮部之外,確是單獨行事,由皇上直接管理。

張彥瑾管著科舉司,無需在朝堂上像皇上匯報工作,隻需私下會麵匯報即可,也正式因為這樣,張彥瑾的特權越來越突出,直接或是間接地影響了其他人的發展。

科舉司新納入的官員大多都是鈹銅的平民,最多也是鄉紳之子,與世家和皇家的人沒有多餘的牽連,這些人的加入,加快了科舉司的工作,所有的規章和製度都在慢慢地開始建立起來。

玉陽公主接到消息,麵容陰狠,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她將烈酒和煤礦的資源給那些外族人,不過是想看到張彥瑾被處置,張彥瑾在一天,她玉陽公主的日子就不舒坦一天,這人若是不除,她如何能安心下來。

張彥瑾的出現和行為打破了朝中世家的勢力平衡,如今玉陽公主和衛王一一派,瑞國公府一派,晉王,趙王,和明哲保身一派,還有張彥瑾的寧國公府等人的皇黨派。

各自在暗中慢慢較勁,表麵上的朝廷是一派平和,實際上已經是暗潮洶湧。,而張彥瑾此次出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索。

張彥瑾去了陳溯家裏,卻是撲了個空,陳家並無人在家,陳大人在戶部,陳夫人則是帶著陳溯去寺廟上香去了。

張彥瑾剛剛踏上張府的大門,就見張伍一從外麵跑來。

“大人,大人,國公說是讓你回來了去國公府一趟。”張伍一神情緊張,呼吸急促,寧國公府離張府距離並不遠,就算是來回跑兩趟也不至於喘成這個樣子。

“發生什麽事了?”張彥瑾問道。

對於寧國公府的事情,張彥瑾向來是放在第一位的,張伍一的表情和神態讓張彥瑾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心裏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張彥瑾許久沒有這種情緒了,他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等待著張伍一的回答。

“老夫人,說是老夫人病了。”張伍一連忙說道。

張彥瑾一聽,連忙準備回寧國公府。

……

寧國公府,張仲謙坐在老夫人的床邊,周圍都是一些親近人,瞧著祖母精神還好,他鬆了口氣,還以為病重了。

和祖母好生敘了下,張仲謙示意張彥瑾跟過來。

“這個是在你祖母的玉如意裏麵發現的。”張仲謙手裏拿著的是一個小小的珠子。

張彥瑾有些皺眉,接過來便發現這珠子有些異常,居然散發出香味。

“你祖母雖然有些舊疾,可是這些年靠著太醫開的藥方,也沒有出什麽事情,今天侍女誤打誤撞摔碎了玉如意,才發現這其中藏有東西,我找相熟的太醫看過,確是沒有查出什麽,但是這東西一拿走,你祖母就好多了。”

張仲謙道,玉如意裏麵藏著這東西,確實怪異。

張彥瑾手裏拿著珠子,心中冷了下來。

“我這就去查。”

張彥瑾雖然知道這事情不可能是皇上做的,可心裏確是難以去除芥蒂,若不是皇上賞賜這玉如意,那他怎麽會心裏毫無懷疑地就帶給了老夫人,若他沒有玉如意,老夫人便不會出事。

再過了一月左右,張彥瑾在暗中查探道,在玉如意在到他手裏之前,便經過了不下十人的手裏。

從庫房取貨的人到登記造冊的人再到這一路運輸等等,就轉了不下五次的手,就說從庫房到皇上手裏,這其中差不多經過了半個時辰。光是這半個時辰便不知能做多少的事情。

張彥瑾拿著手裏的小珠子,來到城南周家。

麵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布莊,左右兩邊同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布莊,唯獨這刻字周家布莊夾在中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合格的贗品。

張彥瑾進了門,便把令牌掛在腰帶上。

張仲謙給他的與其說是令牌,倒不如說是一個大塊的玉,上麵沒有什麽圖案裝飾,隻是中間有兩點紅心,在懂玉的人眼裏,這便不過是塊雜玉而已。

張彥瑾之所以能肯定這就是他要來的地方,因為在城南姓周的人家隻有這一家。

映入眼簾的是形形色色的人群和花花撒撒的布料,這店不大,生意確是比其他兩家都要熱鬧。

“客官,您是要看新進的貨色嗎,這邊請?”小兒對每一位進店的客人都十分熱情,不論是穿著華麗還是打扮簡樸的,隻要進了這店,這小二便能讓客人找到他們需要的東西並滿意歸去。

張彥瑾同別的客人一般被小兒帶到一個小小的房間,說是房間不過是用木板隔開,不過張彥瑾這個有點不一樣,他在這隔斷裏麵看到了門。

下意識地,張彥瑾便推開了那扇門。

周掌櫃笑眯眯地看著張彥瑾,又是一單大生意,他從頭到尾把麵前的公子哥打探了一番,目光卻被張彥瑾腰間的那塊玉佩吸引住了。

張彥瑾將玉佩和小珠子都放在桌上,眼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掌櫃原本以為是來了門大生意,倒是沒有想到是來討債的,他內心激動不已,臉上是越發高深莫測起來。他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還這筆債的機會了。

“你可是要問這珠子的來曆?”周掌櫃拿起珠子,問道。

他把珠子放在太陽底下,通過珠子去看那斑駁的光彩,似乎是在鑒別什麽。

“是的,我來就是為了這珠子。”張彥瑾道。

麵前這人看起來似乎滿身的市儈氣息,可這人一開口,便讓你不敢輕心對待。

張彥瑾麵前的人是二十年前江湖有名的百事通,神算子,後麵退隱江湖,躲在這鬧市這中,不過凡是以前知道百事通的人都會來找他做生意,而這百事通是隻殺熟,若是不相熟的人來這裏便隻能血本無歸還得不到真正的東西。

“你是這玉佩的什麽人?”周掌櫃問道。

“這是我伯父給的。”張彥瑾直言道,他在京城做了那麽多事情,不說是家喻戶曉,基本上進城的大戶人家是都聽說過或者是見過他的,眼前這個布莊老板明擺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不點明,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其他。

“難怪,難怪,你把那玉佩收起來吧,我這裏隻能三月來一次,切記,今日你來是想要知道這珠子的來曆?原本按照規矩我是不能告知於你,不過你既然拿了我這血玉,今日便破例一回。”

周掌櫃慢慢地到來這小珠子的來曆。

原來這小珠子名為血珍珠,是天下最霸道的毒藥之一,又名為往生,東西要是和慢性毒藥一起用,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就算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藥師,也破解不了這東西的,因為這往生是大內秘藥,早已消失多年。傳聞前朝寵妃就是用著往生迷惑了皇帝,導致朝政混亂,外戚專權,而至於朝廷的潰敗和瓦解。

張彥瑾手上拿這顆是已經沒有任何藥性的往生,若人常日在往生旁邊,不僅容易心慌和神迷,還容易出現幻覺。

“你是說這東西民間是沒有的?”張彥瑾問道。

好個大內秘藥,就算是天上的毒藥,他也要把那背後的人給揪出來。

“大內秘藥自然是隻有在大內才有的,往日這東西出現,朝政必將混亂,如今竟然重現江湖,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周掌櫃摸著胡子感慨道,他今日說了這麽多,怕是要出去避避風頭了,剛好家裏那小子近些日子不願意出門,這布莊也不用關門就是。

“多謝周掌櫃。”張彥瑾起身道,既然是皇宮中人,那便定然不會是針對自己。

宮中奪權,最大的敵人便是自家人,張彥瑾不過是一個外臣,頂多是讓他們忌憚,這藥怕不是錯用了在自己身上。

“你回去把這珠子處理了吧,這東西帶在身上,可是個禍害。”周掌櫃告誡道,他能說的就隻有這麽多了。

張彥瑾回到張府,他並沒有按照周掌櫃的說法把珠子扔掉,而是讓人找來原石,在府中雕刻出一摸一樣的珠子,從大小到成色再到珠子上的裂紋。

張彥瑾知道那列裂紋原本是存放藥物的地方,如今藥已經發揮完了,那裂縫便自然地突顯出來,他讓張伍二把這些珠子送到各個皇子府中,唯獨東宮和皇上那邊張彥瑾沒送。

“公子,趙王把珠子扔進了湖中,晉王把珠子收了起來,而玉陽公主和衛王看到珠子則是無動於衷,隻叫下人打掃了出去。”張伍二回來將情況告知張彥瑾。

這幾人反應看起來似乎是趙王和晉王最為可疑,玉陽公主和衛王似乎是對珠子的事情毫不知情。

張彥瑾又讓張伍二把餘下的珠子送到幾位國公府中,而張伍二帶來的消息確是讓張彥瑾鎖定了一個人。

韓國公自從收到了這珠子就開始膽戰心驚,連著朝都不敢上了,皇上也懶得追究他,而恰好就在韓國公沒有上朝的這一天,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原是禦史大夫參了這韓國公一本,說他平時搜刮民脂民膏,欺辱百姓,連著上堂的折子都備好了,上麵是數十百姓的手掌印和簽名。

皇上大怒,責罰韓國公三年俸祿,令他閉門思過三月,命戶部用韓國公的俸祿去補償百姓。朝中無一人替韓國公說話,就臉平日和韓國公撐一條船的陳國公,也在朝堂上裝聾作啞。

這些世家在地方上以權謀私,又不是第一日了,皇上平時也是睜隻眼閉著眼,如今有人攤開了說,皇上自然是樂意給世家一點顏色看看。

而這禦史大夫平日在朝上大多都是耍嘴皮子的功夫,今日卻是知道手上拿著證據了。

這些東西怕不是有人送上門來的,不然以那些老大夫的迂腐,哪裏能找到這些證人證物。

張彥瑾見此,心中冷笑不已,這是要丟軍保帥,聲東擊西嗎?

他已經讓伯父幫忙寫了一封信給林行,想必他要的東西很快就到了,到時候看著個老狐狸還怎麽打洞。

這些個世家的人看著團結,實則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隨時坑害別人的人。

太子近些日子都在朝堂上旁聽皇上處理政事,這是其他皇子沒有的待遇。

張彥瑾原本也想將那珠子拿到東宮,他想看看太子是否識得這東西,可不知怎麽地,張彥瑾卻是邁不出這一步。

興許是因為太子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樣,張彥瑾在心裏想到,希望是他想的那般。

太子今日隻覺得頭昏眼花,連著父皇說什麽都有些聽不清楚了,他道是舊疾又犯了,便從荷包裏拿藥來。

而張彥瑾此時正在後麵觀察太子,見太子荷包上的掛墜竟然鑲嵌著“血珍珠”他的瞳孔不由地伸縮。

太子離他那麽遠,他眼睜睜地看著太子還沒來得及吃藥,便那麽倒了下去。

“來人,禦醫。”皇上喊道。

朝中一品禦醫大人李大人正好在朝上,他是太醫院的院長,年歲已經六十有餘,可是步子和身體卻是健朗的很,張彥瑾見他走過來,隻感覺一陣藥香撲鼻。

“皇上,節哀。”李禦醫上前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太子的病情,卻是找不到絲毫有生機的模樣。

朝臣聽此,紛紛跪下,不敢抬頭看皇上的表情。

堂堂太子居然上了個早朝就暴斃了,這叫皇上如何能接受。

張彥瑾見此,心中也不由悲慟,可是眼下卻不能沉浸於此。他拿過太子手裏還攥著的荷包,遞給李禦醫道:“李大人,我剛見太子拿著這荷包,似乎是想從裏麵拿什麽東西?”

張彥瑾心裏隻希望這一品禦醫不是端著個名號,自己都把東西送到手上了,若是還發現不了蹊蹺,太子今日便隻能是暴斃而不是被謀殺,這樣的話便是含著天大的冤屈。

“皇上,這荷包有問題。”李禦醫手顫抖著道:“請皇上容臣私稟。”

皇上此時心中還沉浸在太子的死亡中,聽到這李禦醫的話,自然是暴怒,張彥瑾在一旁眼見不妙,也不管這火是不是會燒到自己身上了。

“皇上息怒,李禦醫說這荷包有問題,拿太子爺定然是被奸人所害,我等定是要為太子爺找到凶手的。”

張彥瑾此話一出,褚持恭和李濂,陳德讓等人也在一旁幫忙勸道。

皇上雖然恨不得把這些人都丟出去,可是他看到連著平日裏不說話的大臣都替這李禦醫說話,便讓眾人道朝外去等,叫人好生安置好太子,才給了李禦醫一個眼神。

“皇上,血珍珠出現了。”李禦醫的聲音都帶著害怕,當年這東西出現的時候不知是禍害了多少人,如今又重現皇宮,還是在太子身上,這讓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

“什麽?”皇上捏著龍頭,狠狠道,”是誰,究竟是誰?”

那模樣似乎是要將那人碎屍萬段一般。

“不知道。”李禦醫搖了搖頭,他也有些茫然,當年那些東西一把火被他們燒了個徹底,這幾十年都沒有再出現過,如今是誰把這東西又弄了出來,這從何查起都不知道。

太子的原本舊疾未好,被血珍珠牽引也不知道有多久了,竟然導致體內生毒,導致回天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