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權(下)

如今平北候已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就算嘴上仍逞能,敗確實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平北候,你到底想怎樣?”波爾圖將重傷的平寧舒蓉抱在懷裏,他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對策,隻能等平北候做出一個能讓大家都接受的妥協方式。

平北候道:“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麽?玉道冠,玉淨瓶二者少一不可!”他攤出手掌,伸向司空漸離與波爾圖。

“平北候,你看這些孩子又不會騙你!可能這兩樣東西真不在他們身上!”被挾持的榮成緒也隻能為平寧一方求情罷了。

平北候餘光掃了他一眼,道:“一品王,你這是想要站在他們身前擋刀子?”

榮成緒道:“如果他們有的話,還會與你糾纏那麽久麽?”

平北候斟酌了一會兒,覺得榮成緒說的頗有道理。方才金蘭聖母的玉淨瓶被希艾岑搶走了,如今又怎會傻到攜在身上?

平北候厲喝道:“希艾岑,你把玉淨瓶藏在哪了?”

不料希艾岑反問道:“平北候,你的玉淨甘露呢?”

“當然是藏在荒漠之中的某一角落了!難不成我還傻端端的帶來喂給你們?”平北候雙手一背,仰天大笑起來!他在笑她究竟是有多愚蠢,才能問出這麽一個愚蠢的問題!

他忽然靈光一閃,對啊!希艾岑必然也是將那東西藏在荒漠之中了!隨即號令道:“將士們!挖空夜關山的沙子,將玉淨瓶給找出來!”

“是!”刀盾精兵立即動身。

卻不料希艾岑搖了搖手道,“算了,不必了!”

平北候道:“哦?想通了?”

希艾岑微微一笑,道:“我隻是問你的玉淨甘露在哪而已,不過看來你並沒帶在身上。”

平北候道:“那又如何?”

希艾岑雙手一攤,惋惜道:“那就要怪你自己了!”

平北候忍不住道:“什麽意思?”

希艾岑挑了挑眉,道:“你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眾人詫異,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忽然平北候口吐黑血,捂緊胸口,跪倒在了眾人眼前。

眾人愕然,“這”

平北候這是中毒了!

可眾人誰也沒曾貼近過他,又何談下毒呢?

瞬時間,平北候旗下的刀盾精兵一個個麵目猙獰,口吐黑血,與平北候無異!

原來不僅僅是他自己中毒,而是平北候一勢力的所有人都無一幸免!

波爾圖瞪大雙眼,“這是怎麽”

希艾岑冷笑道:“毒發了唄!”

賈三虎忍不住道:“他這是什麽時候中的毒?”

姚白蘭道:“肯定是咱在們來之前。”

何止?司空漸離斷然能夠確定此毒也是平寧世家到達夜關山之前的事情。

榮成緒一見身旁挾持的刀盾兵都癱在了地上,恍然道:“莫非是?”

眾人將視線移到了榮成緒的身上。

希艾岑笑了笑道:“不錯。”

眾人又將視線移到了希艾岑的身上。

賈三虎焦急道:“別賣關子了都!到底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身處於雲霧之中,也就榮成緒跟希艾岑心知肚明。

還記得方才夜關山趕往的路上麽?

榮成青可是把所有的糧草都分配給了各路藩王。

其各藩本身帶的糧草足矣應付,可為何還要動榮成青所派發的那些呢?

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不夠吃!

平寧世家是後手抵達夜關山的,所以這一幕司空漸離他們根本就沒有看見。

換句話講,也就是誰安插了伏兵,誰的人手眾多,誰就會重榮成青事先布好的局,那麽誰就是今天最大的反叛者!

平北候掐著喉嚨麵目猙獰,癱倒在眾人眼前,奄奄一息。

所有人無一不端向著方才集大成者,如今又落魄將至的平北候。且無一不感歎道,變化真是不及計劃快!

可唯獨榮

成緒對希艾岑產生了懷疑!

開羅將軍也是後來抵達,怎麽也對這件事情了解的如此通透?難道?她跟榮成青之間還有潛在的勾當?

忽聞平寧舒蓉道:“希艾岑,快把玉淨甘露交出來!”

希艾岑一聽,“難道你想救他?”

平寧舒蓉焦急的點了點頭”對!“

“可是我剛才不是把玉淨甘露都吃掉了麽?”話雖如此,可希艾岑打心眼裏也不想救平北候。不然在日後的鬥爭中,會多了一個眼中釘肉中刺。

“榮成叔叔!”平寧舒蓉又焦急的轉向榮成緒。

榮成緒明白她的意思,便將他的那份從懷中取了出來。

看平寧舒蓉這架勢竟是來真的!希艾岑一把搶過榮成緒手中的玉淨甘露。錯愕道:“平寧舒蓉你瘋了吧?為什麽救他?”

“我不用你們救!我.寧可死也不會向你們屈服!”平北候虛弱的力氣仍說出了一份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希艾岑道:“看到了?他骨氣很硬的!”

“拿來!”平寧舒蓉兩眼一瞪,倒是把此刻的希艾岑嚇得不知所措。

原來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開羅將軍,也有被人嚇怕的時候。

可是她的心裏是溫暖的。身處於丹夏這麽多年,她一直以為平寧舒蓉是最最失敗的平寧後人,可她的心腸真的太軟了,軟的讓人失去了傷害她的欲望。

平寧舒蓉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玉淨甘露,連忙攙扶起平北候,喂給了他喝。

司空漸離笑了,他在笑這樣的結局未嚐不是很美好呢?

在經曆生死之痛,又經曆過起死回生。這會讓人不斷的反思深省,曾經是不是活的不夠坦誠?或者是太過違心?

也許,玉道人真正的意思正是希望給那些不懂的‘活’的人再一次重生的機會。這何嚐不是一種對人心的考驗呢?

平北候漸漸清醒,他睜開眼的第一句無非是“你為什麽要救我?”

“因為我們都是丹夏人!”平寧舒蓉笑的很溫暖,‘丹夏人’這三個字直戳平北候的心扉,因為丹夏就是他的家啊!

平北候歎聲道:“沒想到丹夏公主卻能把我當家人看待.”

“我們隻是因為權利相爭才會兩敗俱傷。直到希艾岑的那番話說出之後,她真的觸動到了我!也許我們都是在為自己的權利來挾持平民百姓。可直到這一刻我明白了,這樣是錯的!”

平寧舒蓉深深地歎了口氣,繼而又作以微笑的看著榮成緒道:“榮成叔叔!”

榮成緒點點頭道:“舒蓉。”

“也許金蘭聖母一開始就是對的,丹夏在您的帶領下,甚是繁榮。所以,丹夏王爵的位置,我不會再跟您做抗衡了。”平寧舒蓉撲通一聲跪在了榮成緒的麵前,“從今天起,丹夏集大權者,隻有一人,就是一品王!”

平寧舒蓉都這麽表態了,波爾圖也單膝跪拜,連同著眾位江湖好漢紛紛拱手道:“參見一品王!”

榮成緒錯愕了,“你們這”

這時,傷勢初愈的平北候也緩緩站起,他笑了笑,微聲道:“既是如此,各小藩王也不敢再做文章,如此甚好!”

榮成緒連忙扶起平寧舒蓉,歡喜道:“眾位請起!”

他何嚐不是在等待著這一天?他隻是怕難以服眾罷了!

如今有平寧世家與平北候兩方撐腰,他底氣十足了許多。

他緩緩走到平北候身邊,行了一個大禮。因為他知道,平北候做了這麽多也是為了共創繁榮盛世罷了。

如果真算起錯的話,那誰有未曾錯過呢?

平北候也對榮成緒作揖道:“即便是我贏了,我也會將王位拱手讓給你!因為在我眼裏,唯獨你一品王有這能力執掌丹夏!”

“哎”榮成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即若如此,一開始就挑明的話,就不會出現這麽多次內部鬥爭。

眾人都為丹夏這幾對冤家冰釋前嫌而感到喝彩,紛紛鼓掌。

那如今,最失落的就是開羅將軍希艾岑了。

她的何去何從,就掌握在丹夏一品王榮成緒的手裏。

這時大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看向這位出身於南蠻的她。

榮成緒沒有多言,隻是對她揮了揮道:“你走吧!”

希艾岑冷笑道:“你要放過我?”

榮成緒雙手一背,仰天道:“離開丹夏,走得越遠越好!”

希艾岑道:“你就不怕我卷土重來?”

榮成緒搖了搖頭,道:“那天遲早會來,躲是躲不掉的。”

希艾岑冷笑道:“希望你別後悔!”

榮成緒道:“我不會後悔。”

‘轟隆!’

眾人大驚,“什麽聲音?”

瞬時間,山體的頑石片片凋落,幾近崩塌。

賈三虎錯愕,“這怎麽回事?”

榮成緒道:“這應該是開羅將軍那一烽火炮醞釀的後果吧!”

賈三虎連忙道:“那還愣著幹什麽?快跑啊!”

眾人紛紛向山口跑去。

無奈崩塌的速度極快,憑個人力量好像根本就走不到盡頭,即會被拍死在夜關山中。

忽聞平北候大喝道:“你們快跑!”說罷,雙腳一蹬,雙手一搏,奮力抵住身後片落的頑石。危關時刻,他要以身取義!

這可是最好的機會了!司空漸離大喝道:“大家快走!”

賈三虎,姚白蘭,袁霸天三人率先逃出山崩。

瑾月,波爾圖順勢也跳出險境。

平寧舒蓉卻目光呆滯的杵在那裏。

司空漸離連忙抓住她的手,“丹夏公主,別拖延了!難道你想讓平北候白白犧牲麽?”

平寧舒蓉實在是難以接受,她緊閉雙眼,失聲道:“平北候,丹夏的功過上會記上你的一筆!”

平北候轉身對她點了點頭,微笑著。

山體崩塌的速度越來越快,依稀聽見山外的人焦灼呐喊道:“司空漸離!丹夏公主!快出來!”

“你為什麽還不走?”希艾岑微笑著,看著司空漸離。

司空漸離順勢將平寧舒蓉丟出山外,他微笑的看著希艾岑,歎聲道:“因為我知道你也不打算走了。”

希艾岑笑了,她長歎一聲,仰天道:“那你也不用管我啊!我還等著你好好照顧我的妹妹的。”

司空漸離也笑了,“我知道。”

“司空漸離!快出來!”山外大喊聲不斷。

希艾岑微笑的看著他,道:“你看,你的朋友們對你很著急呢!”

司空漸離埋下頭,淡淡道:“我知道。”

希艾岑眉頭一皺,眼中泛起紅潤“知道你為什麽還不走?”

“我想再多看你一眼,開羅將軍!”司空漸離忽然雙眼變得透亮,這是他最後一次對希艾岑的請求。

希艾岑笑了,順勢將他攬在懷中。附耳輕聲道:“別忘了,照顧好我妹妹.”

說罷!便一掌將司空漸離擊飛出山外。

“希艾岑!”司空漸離嘶吼著,眼睜睜的看著這座大山吞噬掉了這個令他欽佩的開羅將軍。

也許他知道她為什麽一心求死。

身為南蠻的將領,放虎歸山後仍會重蹈覆轍,再戰丹夏。

也許是她累了吧!所以她覺得死才是唯一的解脫。

總讓她已不複存在,‘希艾岑’這三個大字也會被司空漸離牢牢地記在心間。

賈三虎連忙接住飛出的司空漸離。

萬千流焦灼道:“司空漸離,你怎麽這麽慢?”

賈三虎也大喝道:“可不是!在晚一步你就死裏麵了!”

司空漸離撲了撲身子,笑了笑道:“我這不是還沒死呢麽?”

賈三虎脖子一抻,繼而道:“哼!我看你也快玩完了!”

袁霸天道:“江湖人最忌諱優柔寡斷。一個情字最為害人!”

“你說的沒錯。不過人無情,又哪來的朋友!”司空漸離不自覺的向山中望卻,總過相識一場,希艾岑也是他人生路上不可多得的一位知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