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三番
七日後
平寧世家與榮成一族連同各大小藩整合了所有兵力，榮成緒如願以償座上王位，號令四方。
這是一片豔陽天，來往的江湖豪傑與平寧舒蓉，波爾圖一行人紛紛聚客在榮成緒的王府上。
人人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感歎著。
波爾圖道：“沒想到丹夏整頓的竟這麽快。”
這正是所有人想說的話，眾人更慶幸的是藩落合並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司空漸離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笑著道：“畢竟丹夏沒有太大損失，隻是夜關山毀了，玉淨瓶隨塵埃散盡。”
萬千流道：“不過這樣也好，可以促成丹夏的一個新局麵！”
榮成緒笑了笑，道：“不錯，如今的丹夏少了玉淨甘露的擺布，相信今後丹夏的領土會更繁榮昌盛。”
司空漸離拱拱手道：“那就提前恭祝一品王了！”
榮成緒連忙搖了搖手，謙遜道：“也要感謝你們這些江湖豪傑！”
司空漸離也搖了搖手，推崇道：“不敢當，不敢當。”
“可是希艾岑不是說過南蠻還會再犯麽？”
忽然聽聞瑾月的話，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這話不假，雖希艾岑死了，但南蠻的魂卻未死。如果真有一天貿然來襲的話，重新整頓的丹夏精兵還未加以訓練，恐怕依舊不是南蠻精兵的對手。
平寧舒蓉點了點頭，道：“瑾月快捕說的對，如果不加快整頓丹夏，就無法抵禦下一次南蠻入侵。”
“嘖”賈三虎撓撓腮幫子，懊惱道：“話說這南蠻什麽時候入侵啊？三十年一次，還是？有規律的？”
“三十年前南蠻侵襲，這件事情內有著諸多的疑點。”賈三虎的話正是提醒了榮成緒，他斟酌了一會兒，淡淡道：“各位也看到了，南蠻兵異常凶猛，我大丹夏各藩除平北候的刀盾兵，想必任何一番都難以去抵抗。”
波爾圖點了點頭，道：“一品王的話我很讚同，我也覺得三十年前那場戰爭咱們贏得太過蹊蹺了。”
司空漸離忽然頓住，驚訝一番，“哦？”
波爾圖道：“曼無潁一死，南蠻就紛紛退兵，不然以他們的實力剿滅那時的丹夏與禎烏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司空漸離道：“有趣。”
波爾圖道：“曼無潁旗下的南蠻精兵還不等同於開羅將軍的，那可謂是相當凶猛！但凡他們經過的地方，寸草不生！”
“這麽厲害？”司空漸離大驚，難怪當時安乎烈非要將曼陀羅就地處死，原來南蠻的所作所為如此令人發指。
袁霸天聽說之後，頭皮‘唰’的一涼，表情錯愕道：“說的我都有些發怔了！”
姚白蘭撇了他一眼，冷冷道：“還有你發怔的時候，你不是號稱什麽都不怕麽？”
“誰說的！混江湖的哪個不怕死？隻是習慣了而已！”袁霸天大手一揮，眉毛一挑，說著又將杯中的茶咕咚咕咚的急吞下去。
看來他對這件事還是非常有抵觸的。
忽然大堂變得寂靜，看來大家亦是在反思他的話。
同為之身江湖客。深入江湖，生死由天！怕又有何用？
‘咚咚咚’
榮成緒輕輕敲打著小桌，然後看向了司空漸離。
司空漸離明白了，一品王像是要與自己單獨聊聊。他忽然起身，同眾位拱拱手道：“各位就現在大堂裏休憩，我去去就回。”
榮成緒也對在座的拱拱手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眾人也不知道這倆位在搞什麽名堂，但八成都已經猜到了，便隻好安心等待。
榮成緒將司空漸離帶到了他的書塾中。
司空漸離四周望了望，這牆壁跟如玉坊的為同一種材質，密封，隔音。看來一品王想要與自己談一些‘私事！’。
他將大堂的杯子一路帶到這裏，隨意找個座位
就坐下了。
榮成緒也將板凳搬到了他的對麵，然後看著他那張掛滿心事的臉上，道：“風邪。”
司空漸離緩緩抬頭，道：“一品王有何貴幹？”
榮成緒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司空漸離道：“哦？”
榮成緒伸出了兩根手指，道：“你在擔心兩件事。”
司空漸離微微一笑，示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榮成緒笑道：“一件是南蠻之戰，一件是玉麵佛，我沒說錯吧？”
司空漸離癱麵歎聲道：“不錯，我一直覺得南蠻的貿然出擊是有預謀的。”
榮成緒眉頭一挑，“何意？”
“因為我覺得希艾岑打著報仇的幌子，實則在做一些我們尚不知曉的大計劃。”司空漸離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意猶未盡。
榮成緒一驚，“大計劃？”
司空漸離點點頭，道：“而且我覺得他們要成功了。”
榮成緒屏住呼吸，茫然失措，道：“你該不會是猜的吧？”
不成，司空漸離忽然一笑道：“希望我的感覺不是真的。”
這才讓榮成緒鬆了一口氣，他也笑了起來，“那就說說第二件事，玉麵佛？”
“這跟南蠻之戰應該頗有聯係。”司空漸離的意思很顯然。
既然這三樣東西都是玉道人的至寶，又都是信物。那斷然可以確定金蘭聖母，禎烏國主柯思魯還有景王三人之間，都曾有過或多或少的困難。
榮成緒眉頭一皺，“這”
司空漸離反問道：“南蠻之戰中，丹夏與禎烏都是弱勢力。所以玉道人才會出手相助？”
他這是在問榮成緒，對這件事到底知曉多少。
榮成緒思來想去，忽然一拍大腿，恍然道：“你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有些感觸。”
司空漸離道：“哦？”
“我曾有緣見到過他！不過僅僅是一麵而已。”榮成緒雙眼一眯，仰向天空，他在回憶。
這也吊起了司空漸離的興致，他忍不住道：“那他長什麽樣子？”
“三十年前我偶然間看到金蘭聖母在與一個白衣白袍白髯，頭戴一純陽巾，頗有仙風的老者在言談。”榮成緒忽然雙眼一亮，看向司空漸離“那就是玉道人！”
司空漸離從他的話中已然聽出，那時候玉道人就已經是個老者了。他又問道：“聽說他就住在遙遠的千年雪山上，那山究竟在何方？”
榮成緒道：“東北。”
司空漸離又道：“我知道，可我要的是具體位置。”
榮成緒摸了摸額頭，一副忙若無知的樣子道：“可是我也不清楚啊！”
看樣子他說的不是假話，此刻司空漸離明白了。知道玉道人去處的人，譬如承虛子，金蘭聖母。要麽避而不答，要麽死於非命。
司空漸離忽然道：“誒？”
“哦？怎麽？”榮成緒一聽，難道是有著落？
司空漸離欣喜道：“景王，景王不是還活著嗎！”
對啊，景王也是持有三樣至寶的其中之一，他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可怎麽看他這樣子都不像是忽然知曉的。
榮成緒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
“嗯，所以我的那些朋友們今天隻是為了跟一品王你道別的。”司空漸離沒有否認，泰然般舉起杯中的茶，小嘬一口。
忽然，榮成緒一掌而過，欲圖擊落他手中的茶杯。
司空漸離輕輕一抖手，連同身子轉了個圈，最後泰然自若的將最後一滴清茶引入喉中。
雙方一來一往的試探，到可以確鑿各自都並非等閑之輩。
榮成緒笑了，他緩緩起身，拱拱手道：“那就祝風邪一路順風，早日成功！”
司空漸離也拱拱手道：“那也祝一品王繁榮丹夏，擊退南蠻！”
“請！”
“請！”
二人不謀而合。其實不論是南蠻之戰，還是玉麵佛，兩人早已成為一條線上的螞蚱。
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導火索，就是玉道人。
其實萬千流早已備好馬車，等待眾人一同趕往京城。
他們並非不希望再見到平寧舒蓉或者是榮成緒。隻是怕相互道別太過繁瑣，索性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一片寧靜，伴隨著熙熙攘攘的腳步聲，一行人輾轉反側，踏步丹夏而去。
司空漸離道：“各位都要往哪走？”說著，他看了看袁霸天。
袁霸天毫不思索爽言道：“京城！”
司空漸離又看了看姚白蘭，“你呢？姚女俠。”
姚白蘭嘴角一揚，“當然是京城！”
司空漸離笑了，隨即又看向賈三虎，“老兄，你呢？”
賈三虎拍拍胸膛，大喝道：“當然跟大家同路！”
司空漸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賈三虎，你就別去了！”
“皇帝老子已經不抓我了，放心吧！”賈三虎連忙撥開他的手，挺起胸膛，顛覆前方的路。
司空漸離點了點頭，看來大家都是在為景王的玉麵佛而操心神。
就連萬千流這次也爭先恐後加入了京城的隊列。
司空漸離道：“萬千流，看樣子你也想跟我走一趟了？”
萬千流微微一揚，傲然道：“我這次可是發自內心的幫你！不談錢，傷感情。”
司空漸離大笑，“好兄弟！”
說罷，眾人一同上了馬車，唯獨瑾月猶豫不決。
司空漸離明白，南蠻進軍，勢必也會殃及到禎烏國。她想走，也是應該的。
果然瑾月她開口了。
“我們就在這分別吧？”
司空漸離沒有挽留，點點頭，寧忠刀：“嗯，路上小心點。”
瑾月衝他微笑著，“你也是。”
萬千流也拱拱手道：“瑾月姑娘，保重。”
瑾月道：“保重。”
賈三虎也拱了拱手道：“瑾月快捕後會有期嘍！如果下次我再見到你，我可要一雪鳳來客棧的前恥嘍！”
瑾月笑了，“嗯。”
與眾人打過招呼，她獨自一人踏上征程。
她的負擔不會小於在座的任何一人。
因為，還有更艱難的事情需要這個禎烏快捕去解決。
眾人乘坐在馬車上，撥開車廂的窗簾，已經到了百花林。
百花林四季如春，爭奇鬥豔。雖然各位再過不久即將步入一個更令人難以喘息的地方，可是到了這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
萬千流瀏覽著車外的風光，不由感歎道：“哎，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去京城了。”
“是啊，到時候就能碰到鍾莊巡了。”司空漸離看著賈三虎，繼而道：“賈三虎，你怕不怕啊？”
賈三虎脖子一揚，不服氣道：“我怕個屁！”他笑了笑，看著一車子內的一流高手，“這麽多人保護我呢！我怕什麽？”
袁霸天橫聲道：“少白日做夢！”
驟然，車廂內轟然大笑。
深夜，榮成青的侍從阿雲孤身一人坐在王府的書塾中。
他已然身心疲憊，這是因為他遵從了王爺的命令，做了一件大事。
夜關山倒塌，玉淨甘露成虛無。這也許也是榮成青其中的一條計策吧？
可是阿雲實在想不明白，好說歹說金蘭聖母也是他的親娘。
可既然聊到了，為何卻不曾流一滴眼淚。
難道他就這麽恨她麽？
不過，阿雲相信，那片大漠再也不會有人踏足了。
因為，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關上了書塾的大門。
今夜的月光好美，淒厲的光線照在了書桌上那通透的琥珀玉上。
一個是玉道冠，一個是玉淨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