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調〕清江引·詠梅

貫雲石

南枝夜來先破蕊[1]，泄漏春消息。偏宜雪月交[2]，不惹蜂蝶戲。有時節暗香來夢裏[3]。

[注釋]

[1]破蕊：開花。蕊：這裏指花蕾。

[2]偏宜：偏偏喜歡。交：交結，交朋友。

[3]暗香：清香，幽香。

[賞析]

貫雲石的〔雙調〕《清江引·詠梅》小令共有四首，這是其中的一首，寫詩人對梅花的讚賞和愛憐。南麵的花枝夜裏先吐出了花蕾，泄漏了春的消息。偏偏喜歡與雪一般的明月交朋友，卻不去招惹蜂蝶來嬉戲。有了春天的使節花蕾散發的暗香來伴我入夢。

這是一首優美的詠物小令，通過歌詠梅花的高尚芳潔，表現了作者潔身自好、不染塵世的情趣。前兩句寫梅花初綻，無意中吐露了春來的消息。“南枝”，南麵朝陽，南麵的花先開，把梅花搶先開放寫得活潑調皮。“夜來”，寫梅花開放的速度讓人驚奇，好像跟人捉迷藏，一夜間忽然冒出來，把梅花寫得活力四射。聯係後麵的“泄露”，“夜來”二字還給梅花增添了幾分神秘感，表麵梅花是悄悄開放的。“破蕊”的“破”字準確傳神，形象生動地寫出了梅花飽滿的生機與活力，同時還寫出了花蕊的清新、嬌豔、喜人，仿佛讓人看到它“爭來報春”的可愛勁頭，能嗅到它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泄漏”狀寫梅花報春隱秘而不盛開怒放之勢態，春的秘密被擬人化了的梅花無意中泄露了，給梅花平添了幾分生機，也表現了作者的情趣和殷切盼春的情意。“偏宜雪月交，不惹蜂蝶戲”，表現了梅花的高潔品質。這兩句包含了三層意義：第一，是梅花開時的自然習性，它常開在白雪和月光之中，沒有蜜蜂和蝴蝶為它授粉；第二，是把梅花比喻成女人，說她隻追求純沽的感情，而不招惹那些拈花惹草的男人；第三層是在第二層的基礎上，進一步比喻人高潔的人格、高尚的情操，不願與世俗蠅營狗苟的世俗小人糾纏在一起。這當然是作者的自況了。貫雲石兩次辭官，可見他實在厭惡官場上追名逐利的現象，這兩句詩，正是他告別官場後的內心追求的一種抒寫。最後一句“有時節暗香來夢裏”寫得十分巧妙，梅花暗香與夢的飄忽水乳交融，營造了一種朦朧飄忽、若隱若現的意境，使全曲籠罩在一種浮動的暗香中，給人心醉的藝術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