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潛入水中的禦寧衛將麻繩纏上瓦缸的缸體,隨後遊出水麵提醒岸上的人員。
岸上的人員見狀便立刻使力開始緩緩往後拉,瓦缸就像泥土裏的蘿卜,被一個個拔了上來。
一群人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將大部分的瓦缸拉出水潭,底下還有一些已經碎裂的則隻能用網兜罩住,一兜拽起了。
等全部打撈完畢,夕陽的餘暉已經染紅整片樹林。禦寧衛們紛紛上岸開始擰幹褲腿上的水珠,套上衣衫整理儀表。
薑甯看著麵前十三口大小不一的瓦缸,還有一具散落在網兜裏的屍骨,她感覺自己現在像個煤氣罐,氣得一點火就能爆炸。
太陽下山之後就不方便驗屍了,瓦缸數量眾多想要移回衛所也並不是上策,齊嘯與沈君堯商量了一下,決定留下三人駐守此地待明日一早再回來驗屍。
一隊人馬齊刷刷護送著馬車出了林子才分道揚鑣,沈君堯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行蹤,拒絕了齊嘯遣人送行的好意。
看著飛魚服的身影一個個漸漸消失在視線中,薑甯突然問道,“禦寧衛的隊伍也會整整齊齊出動啊,那走馬坡裏遇到的陰兵借道有沒有可能是群體出任務的禦寧衛?”
她的想法很快被沈君堯否決。
“禦寧衛確實行動整齊劃一更勝軍隊,但是動靜這麽大,不可能走馬坡進出口的兩個村子都沒人看見。而且禦寧衛的所有行動都會上報,夜間如此頻繁在走馬坡行動應當會留下文書記錄。但我接任指揮使一職後翻閱過曆年文書,並未提及此事。”
“曆年文書……大人,你看了多久?”
沈君堯想了想,豎起兩根手指。
薑甯撫了撫胸口,“兩年?那也還不算太嚇人。”
“兩個月。”,沈君堯瞥了她一眼,他可不允許任何人質疑自己的工作效率。
薑甯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
在原主的記憶中,禦寧衛創建已有二十餘年,沈君堯上任不足三年,兩個月翻閱了十幾年的文書……這人真的是個肝帝型工作狂啊,都不用睡覺的嗎?!
震驚歸震驚,薑甯還是打從心底裏敬佩他的業務能力,隨後又把懷疑拉回到禦寧衛身上來。
“那有沒有可能是什麽秘密行動,並未記錄在文書中?”
“禦寧衛隻為聖人辦事,其他官員貴胄調動不得,若是不能留下文書也隻能是聖人的密旨。聖人為何要讓自己人劫走自己前線的糧草,那一戰關乎國權,若是戰敗,契爾巴人就會揮軍東進,大慶岌岌可危。”
既不是軍隊,又不是訓練有素的禦寧衛,薑甯暫時也猜不出別的組織了,車裏又安靜了下來。
忙碌了一天,幾人才回到客棧,小二就笑眯眯迎了上來。
“客官們用不用晚飯啊,我們的醃菜燜魚很是美味,酸爽鮮香叫人回味無窮呢。”
提到吃,薑甯的肚子瞬間就給了回應,“咕”的一聲,沈君堯都忍不住彎了嘴角,“上幾個特色菜吧。”
小二樂嗬嗬應好,小跑著就下去安排。
薑甯挑了個靠裏的位置坐下,一抬頭就發現沈君堯突然抬腳往櫃台那邊走去,站在櫃台邊上不知道看什麽。
“客官,可是要喝酒啊?”
掌櫃的看沈君堯在看架子上的酒壇,當即就賣力地介紹起來。
沈君堯揮手打斷了他的推銷,指了指最上麵一排的酒壇,“這些壇子是從哪裏買來的?”
掌櫃順著沈君堯的手看過去,最上麵一排放的是陳年佳釀,酒壇子底部全都有一圈萬字紋。
“壇子?這是咱朗縣萬家村的手藝,萬家村盛產陶器和瓦缸,喜歡在器皿底部做一圈萬字紋為標識,質量好手藝佳。”
沈君堯客氣道謝後徑直走了回來,薑甯他們三人都聽見了對話,墨遲第一個開口。
“主子,萬家村就在發現水潭的那個林子深處,大約走上小半個時辰就能到達水潭。”
沈君堯想從瓦缸的來源找到棄屍的人,而這個萬家村看起來嫌疑極大。
時均和墨遲連飯都趕不及吃,又駕車往衛所去了。
然而次日一早,齊嘯卻帶來了一個更叫人震驚的消息。
萬家村大半個月前遭了事,半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活下來的村民驚恐難安,紛紛說是那些村民造了孽,死去的女嬰們回來報複屠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