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絲毫不想廢話,不等俞秀將柴火放下,他就直接詢問她與萬安雅之間的關係。

俞秀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明顯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回了一句“不太熟”。

“不太熟為何將你家抵押出去的田地送還給你?”,沈君堯沒給她思考的機會,繼續追問。

“我一個女人做不了作坊裏的體力活,她看我可憐把田地還給我讓我種些菜養活自己而已。女人也是人,也想活下去的,大人你們是不是想逼死我才可以啊?!是不是女人就不配活著,丈夫死了我是不是就該一根白綾把自己吊死已示忠貞才可以?!”

俞秀突然尖叫起來,一把將背上的木柴扔到了地上,狠狠把柴火踢到了灶台旁邊的角落去。

見沈君堯一行人沒說話,她可能又感覺自己反應太激烈,隻能歎了口氣默默蹲在灶台邊上把柴火一根根疊起來。

“走吧。”,眼見著俞秀不願意配合,沈君堯一刻都不想耽誤,直接離開。

既然萬蘭蘭和俞秀不肯開口,那就直接去找萬安雅。

沈君堯也不是沒想過讓齊嘯把兩人帶回去動刑算了,但一想到水潭裏那些嬰孩的屍骨,他又把這念頭按了下去。

臨走前他去了一趟村長家中,村長聽他問起萬蘭蘭和俞秀的還有萬安雅的關係也有些懵,隨後才告訴幾人,她們三個基本沒交情。

萬蘭蘭和俞秀也是因為案子發生之後,同為幸存下來的人互相安慰扶持才逐漸熟悉起來。而萬安雅早幾年就已經嫁給了卓耀傑,許久不曾回過萬家村了,三人壓根不可能有什麽交集。

本來還得花些時間去探查個中關鍵,齊嘯的到來卻給他們帶來了有用的消息。

沈君堯這些日子安排他去調查卓耀傑的事情,萬安雅作為他的姨娘自然也在被查人員之列,齊嘯手底下的人發現她信教。

有一回齊嘯手底下的人跟蹤萬安雅時發現她去了一個僻靜的小宅子,他翻上了宅子屋頂,發現一群信徒在屋中焚香叩拜。

人群中,俞秀和萬蘭蘭跪在一起參拜,等儀式結束,兩人起身去找萬安雅,三人聚在廊下不知道交談什麽,但表情很是愉悅快樂。

“指揮使你讓我去查卓耀傑與此案相關的事情,我不止發現他姨娘萬安雅跟萬蘭蘭兩人交情不錯,還從他家一個丫鬟嘴裏打聽到了,是萬安雅勸卓耀傑早些結案的。”

薑甯很在意還有兩具多出來的嬰孩屍骨,出聲詢問,齊嘯也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底下的人找到了一個當初萬興榮租住在城裏的鄰居,那個大嬸對萬興榮一家記憶猶新。

萬興榮並不是一直住在萬家村的,早些年他成親不久就在城裏支了個小攤做生意,因為一直無子,他愛麵子不願回萬家村住就租住在了一個小巷子裏。

鄰居家的大嬸記得清楚,他們家生過三個女兒,最後隻活下來了一個。

第一個女娃兒出生不到一年莫名其妙就猝死了,次年生下的二女兒也隻長到一歲多,某天夜裏發了急病又一命嗚呼了。

後來沒多久就生下了三女兒萬安雅,這個女兒倒是平平安安長到了三歲,直到有一夜這大嬸半夜鬧肚子,起床去茅房,聽見隔壁傳來一些低沉的“嗚嗚”聲,她耐不住好奇心,爬上圍牆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萬興榮他爹娘架著三歲的萬安雅惡狠狠往她頭上紮針,一邊紮一邊低聲咒罵著,可憐小小的萬安雅嘴裏被堵著布團連哭都發不出太大聲音來,白團子一樣的臉上全是淚痕。

萬家的兩老一邊紮還一邊嘀嘀咕咕,說一定是因為不能大聲哭出來又沒有大聲咒罵所以這方術才效力不佳,導致連著三胎都還是女兒。

萬興榮的娘紮了一會兒見萬安雅沒動靜了才住手,把她扔在一旁的地板上,勸老伴小聲些,生怕被鄰居們知道他們用這樣的方術求子會被戳脊梁骨。

那大嬸嚇得趕緊蹲了下去,第二天一早看見萬安雅慘白著一張臉出來才知道她還活著。

萬安雅就這樣一直被紮著,直到她四歲的時候唯一的弟弟生了下來,她才算結束了這苦難的折磨。

沈君堯靜靜聽著,手指習慣性緩緩敲擊桌麵,齊嘯說的這些內容總算把這個案子串聯了起來。

水潭裏的屍體恐怕是萬興榮為了方術的完整才偷偷摸摸運到水潭去沉的,而萬安雅和萬蘭蘭還有俞秀三個受害者因為偶然的機會碰在了一起,這才有機會籌謀了這一場複仇大案。

“眼下最主要的是證據,沒有證據光靠推測的這些可沒辦法定她們的罪。”,時均來回翻動著案件的記錄冊,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