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髒病還不敢外傳,也沒有休妻再娶,那這個人極大幾率是個男人。

死去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極其重視子嗣傳宗接代之人,除去年過半百無法再生育的那些個祖父輩的人之外,隻有一人正值青壯年卻隻有一個兒子。

萬二牛。

正好就是俞秀的小叔子,萬大牛的親弟弟。

二十一歲的青壯年,有個成婚將近三年的妻子和一個兩歲的兒子。

俞秀每一胎產後不到一年就得開始繼續懷孕,但這個成婚快三年的弟媳隻生了一個兒子後已經將近兩年不曾生育。

水潭中多出來的兩具嬰孩屍骨是屬於萬興榮一家的,也就是說這個萬二牛和弟媳並不是因為將生出的女胎沉潭了,單純就是後麵兩年無所出。

隻得了一個兒子就不再生育,這不符合萬家村村民多子多福的民風民俗,要麽是萬二牛有問題無法再生育,要麽是他媳婦無法生育。

如果是萬二牛的媳婦無法生育,那她隻會過得比俞秀更慘。

然而從村民的供詞拚湊來看,這個弟媳一開始也會挨打,但慘案發生前半年開始,不知因何緣故婆母對她態度來了個大轉變,她的生活倒是滋潤了許多。

如此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萬二牛無法再生育,而他的媳婦手握這個信息能讓婆母對她和善起來。

聽沈君堯一番分析下來,薑甯也認同萬二牛可能性最大,兩人立刻出發去找齊嘯。

沒有駕車,沈君堯和薑甯一路疾行,在幾個同僚兜兜轉轉的指路信息裏找到了正在一家醫館查問的齊嘯。

這家醫館離萬家村距離最近,價格也相對低廉,是萬家村村民最常來的醫館,齊嘯正在裏頭揪著醫館的學徒詢問。

“官爺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您說半年來看診的的萬家村村民我哪能每一個都記住啊,但印象裏確實沒有抓過治花柳病方子的人啊。”

學徒被他堵在角落裏逼問,臉都皺成苦瓜了依然沒能提供出齊嘯想要的消息。

“齊嘯。”,沈君堯沉聲喊停。

“大人怎麽來了。”

齊嘯這才放開學徒快步上前來,額上的汗滴了下來,看得出來,他確實很盡職。

薑甯知道沈君堯是個懶說話的,立刻把萬二牛的事情對他解釋了一通,讓他重點去問萬二牛的事情。

齊嘯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直呼指揮使高明。

沈君堯沒有搭理他,手握成拳抵住嘴巴思考起來,隨後給齊嘯又指了一個偵查的方向。

“萬二牛如果真的得了花柳病不想被同村人知悉,應當不會選擇這家醫館。這是萬家村村民最常來的醫館,極易碰上熟人,即使大夫和抓藥的學徒不說也難保不會被人看出問題,他應該會選擇更遠一些的醫館。”

“更遠一些……”,齊嘯抹了一把額上的汗,仔細思考起來。

恰好一個大爺進來看診,學徒迎了上去招呼起來。

沈君堯和薑甯都是常服,隻有齊嘯和一個禦寧衛穿了飛魚服,那大爺好奇地看了兩眼急忙低頭,朝小二小聲詢問起來。

“我這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趙大夫得空瞧瞧嗎?”

學徒上前攙扶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連連點頭,“在的,還有兩個人,您等等唄。”

大爺鬆了一口氣也露出了笑臉,“就你們趙大夫看腰疼最是厲害,我去別的地方都瞧不好,隻有你們這兒管用,我都推薦不少人來看診了。”

說完,兩人又聊了起來,不外乎是感歎趙大夫醫術高明。

薑甯從這些對話裏得到了啟發。

古代的大夫不像現代醫院的醫生分科精細,他們多是一個人就能看全部的疾病,隻是多有自己特別擅長的疾病。

像這裏的趙大夫擅長治腰痛,那必定也有擅長治療花柳病的大夫,萬二牛極有可能找上門。

薑甯示意沈君堯和齊嘯跟她到門外來,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等她解釋完,沈君堯立刻投來讚許的目光,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花柳這樣的髒病普通人家幾乎不會沾染,但花街柳巷的姑娘和客人就不一樣了。治這種病的能手,多半就都在花街附近,客源充足,出診方便,是不二之選。”

沈君堯都說到這份上了,饒是齊嘯這樣的粗人也想明白了,他隻用了三秒鍾就提供出一個最合適的地點。

“萬二牛這樣的人是去不起那些有點規模的青樓的,多半是那些散窯。裏頭多的是居家接客的鴇姐兒,隻要很少的銀錢不管什麽客人都接,很容易染病。落花巷那邊有一條街的散窯,還有一家小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