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召義並不承認妙同在他和契爾巴人之間穿針引線,一直強調妙同並未私下見過他,而契爾巴人也不是他找來的,是拿著他的店鋪的印子自己找上門來的。
“大人我沒撒謊啊,不信你去問問,我的茶葉質量在慶京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啊,雖然比不得皇商和邵家的茶葉,但也是遠銷全國的。那契爾巴人拿著我鋪子的包裝印子問了好幾家茶鋪才找到我的,你去問問那些同行都能作證的啊。”
時均和薑甯對視一眼,兩人都抱著懷疑的態度。
郭召義也不傻,進了詔獄不吐實話哪裏能出去,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老老實實招了,然而確實沒提半點全知教和契爾巴人有聯係的地方。
契爾巴人茶葉商是憑著包裝印子找上門的,他們也不說虛的,一出手就給了郭召義一百兩銀票,跟他預訂了二十斤毛峰,三十斤鐵觀音還有十斤龍井。
這也不是小生意了,對方又闊綽,郭召義不疑有他,按著契爾巴人的要求備好了茶葉疊在院子裏等著收尾款。
四天前那幾個契爾巴人架著一輛特殊的馬車依約而至。
那馬車並不是坐人的,更像是一個焊在車架上的移動大木箱。
木箱有一個人大字型平躺的大小,但木箱頂上隻有一個半身大小的活動木板頂蓋,裏頭空空如也。
契爾巴人指揮著郭召義的人把備好的茶葉全部往裏頭扔,郭召義當時還有些心疼。
這些都是上好的茶葉,隻有龍井製成了茶餅,毛峰和鐵觀音都是分裝在油紙包裏再放在麻袋中的。這樣粗魯地拋進車廂,有些成條的茶葉都斷了,簡直暴殄天物。
六十斤的茶葉居然正好就裝滿了一個移動車廂,多放一袋包子的位置都沒有。
契爾巴人付清了尾款,朝郭召義打了招呼頭也不回就拉著茶葉離開了。
在這期間,郭召義壓根沒單獨見過妙同,每次都是跟其他教徒一起去城南娑羅街的教會院子裏聽經。
妙同每次都是宣講完就離開,並不同任何人單獨交流,這一點曹奎之前盤查過,郭召義確實沒有撒謊。
“妙同道姑是我們全知教的聖女,要想單獨跟她論道就得先在宣講大會上辯贏她手底下的妙虛道姑和妙空道長。隨後齋戒焚香三十日,再捐五十兩香火錢,這才有機會與她單獨論道。”,郭召義說完吞了吞口水才接著道,“我這人貪吃,齋戒是真的不行,我就沒單獨見過她。”
五十兩香火錢?!
薑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自己得在禦寧衛打七多個月的工才能賺到這個錢!
時均還詢問了關於全知教的其他消息,郭召義都盡量回答了,隻是提到全知教母的時候他也隻有搖頭。
“我不曾見過教母,但聽見過教母的人說那真的是神仙一樣的人,比聖女還要清貴高冷上三分,舉手投足間都是仙氣,連宮裏的貴人都要被她比下去的。光是揮一揮拂塵就能讓人病痛消除,能喝上一碗她賜下的聖水就能年輕上幾歲。”
聽到這裏薑甯已經忍不住冷笑起來了。
要真是這麽神她還用得著讓妙同他們到處宣講擴大教會嗎,出去多揮幾次拂塵,多發幾碗水,漲粉不是更快?
送走了郭召義,時均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額頭。
“現在是明知道妙同有問題,卻找不著證據捉拿她。”
“先穩著點,大人和曹千戶都不在,可別衝動讓人鑽了空子偷家,等他們回來再商議。”
薑甯說著看一眼外頭的太陽,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沈指揮使啥時候能回來,有點想吃零嘴了……
彎月高掛,十來匹馬匆匆奔走在官道上,馬蹄揚起黃土,灰塵漫天。
“大人,按城門守衛所說,那隊契爾巴人今日早上剛出城,以我們現在的速度追趕,應該能在天亮前跟上。”
曹奎已經三天沒合眼了,滿眼都是紅血絲,胡渣長了一大半,邋裏邋遢。
沈君堯比他好一些,隻是眼下的烏青證明他也頗為疲憊。
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弟兄,一個個嘴唇幹裂,眼睛發紅猶如兔子,他雖然心疼卻也沒有讓眾人停下休息。
“追上他們,完成任務回去每人可帶薪休沐三日。”
“是!”
馬蹄聲疾,塵土飛揚中,一輛疾速行使的馬車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曹奎抑製不住欣喜喊了起來,“大人,在前麵!”
沈君堯還沒來得及讓他閉嘴,圍在馬車上的契爾巴人就已經反應了過來,扯著韁繩開始**馬匹,奪命狂奔。
車轅上坐著的一個穿披風的人回過頭來,眼神滿是恐懼,嘴角瞬間就哆嗦了起來。
沈君堯目光如鷹死死盯在他身上,陰惻惻地喊道,“魏大人,你這是死而複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