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被搬上了驗屍桌,薑甯再次戴上手套去查驗背後的傷痕。
更夫提到了一地的血,但屍體上並未出現大失血的痕跡。
她用尖嘴小鑷子輕輕撐開紋身上的傷口觀察,發現傷口的深度並不深。為了確保沒有缺漏,她就這麽弓著身子俯在桌麵上把整個背麵上的符符文紋身傷口都扒開看了一遍。
然而整個紋身上的傷口麵積雖大,但傷口卻不深,最深的位置也不過就是半寸。
死者體型不算瘦弱,照理說這樣的傷口深度最多是少量體表出血,不至於出現更夫所說的血流成河的場麵,現場如果血跡非常大那極有可能不是死者的血。
薑甯伸手掰開死者的嘴,裏頭十分幹淨泛著淡淡的酒氣,死者生前應該還喝了酒。
當時死者的上衣被疊放在了現場的牆角下,薑甯也一並帶了回來。
凶手如果殺害了死者,為什麽要將死者的衣服疊整齊了再放在一旁,這很不合理。
但如果是死者自己脫掉疊在牆角的,那他原本站在牆角又想做什麽?
薑甯現在深刻意識到法醫和刑警是有巨大專業代溝的,沈君堯不在,僅憑著屍體現有的檢查結果她啥也推理不出來。
“古董店的夥計找到了,君堯不在,你與我先盤查一番吧。”,時均喘著氣匆匆趕到,看見薑甯對著一件血衣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薑甯回過神應了句好,隨後脫下皮手套去洗手,跟著時均往外走。
古董店的夥計被人領在了沈君堯書房外的院子裏,薑甯和時均趕到的時候他正局促不安在搓著衣角。
“你就是古董店的羅大平吧,怎麽上工時間都不在鋪子裏,你們古董店出了事都不知道嗎?”
麵對時均的質問,羅大平有些懵,顯然他還不知道鋪子裏出事了。
將他領過來的禦寧衛嘖了一聲朝他拋去一個白眼,“時百戶,這人是個酒鬼,我們根據街坊們提供的線索在一個酒鋪裏把他揪過來的,當時醉得都分不清左右了。”
“大……大人,出啥事了?”,羅大平這下酒意清醒了一大半,麵色有些驚恐。
“你的老板孫廣來死了。”
時均平靜地將案子的事情給羅大平說了一遍,又問起他昨夜人在何處。
羅大平聽完後驚出一身冷汗,這下酒意是徹底醒了,忙把自己昨夜的行蹤說了出來。
“我昨天有事沒去鋪子裏,我那老娘身體不好我陪她看大夫去了。她行動不便,我借了板車把她拉出去的。下午看了病回來就去熬藥,還得伺候她擦洗。大概是戌時初我就出門了,約了朋友去喝酒,醒來就是被你們拿過來了……”
時均又問了他家住何處還有昨夜與他喝酒的友人姓名等,一並安排領他過來的那禦寧衛下去核查。
羅大平站在一旁小聲嘀咕著,說是怕招惹上髒東西了。
時均審問更夫的時候也聽見他猜測孫廣來招惹了詭物,於是讓羅大平將緣由說個仔細。
羅大平也不曉得如何解釋清楚,他捏著手上開過光的紅繩道,“老板平日那些古董十有八九都是從墓地裏來的,那些個盜墓賊向來葷素不忌,要是那些尋常死人的陪葬品也就罷了,有些是冤死慘死的陪葬品他們也挖,少不得惹上髒東西的。”
薑甯聯想到死者背上的符文,又問道,“孫廣來背上的紋身是為了防邪祟紋的?”
羅大平點點頭,還告訴他們那紋身是七年前一個道人指導下紋上去的。
孫廣來是個性格古怪的中年人,無親無故,羅大平算是與他交流最多的人了,時均領著他回去查看鋪子裏可有什麽缺失,還真就發現少了東西。
一條膘肥體壯的大黑狗,三個擺件,一副字畫,還有一支玉簪。
當中除了一個奔馬擺件,其餘四件東西都是倒鬥來的,而且那副字畫交易得還不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