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從馬車下來的時候還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傳聞中鐵麵無情的沈指揮使居然會有這樣無奈的表情。
當時她也隻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提了一嘴不想還錢,沈君堯二話不說就給她拒絕了,她也不當回事隻覺得這上司老摳了,不想搭理他。
誰能料到沈君堯安靜了幾分鍾突然就開口讓她不用還錢了,薑甯轉頭去看的時候震驚得嘴裏能塞鴨蛋。
沈大指揮使臉上居然露出轉瞬即逝的無奈?!
她可不敢細想,誰知道沈君堯是不是為了後麵無償加班使喚她做退讓,那就虧更大了。
薑甯下了車立馬就往裏頭跑,好像後麵有厲鬼在追,搞的沈君堯更是一頭霧水。
怎麽不用還錢她好像更不高興了?
恰逢散值時間,不少禦寧衛正結伴往食堂去,薑甯看見一個黑色身影,眼前一亮追了上去。
“曹千戶!”
走在前頭的曹奎聽見一個女聲喊自己,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薑甯,鎮府司裏的蚊子都是公的多,實在好猜。
薑甯快步走近,曹奎看了一眼她身後打趣道,“怎麽,大人不一塊吃飯?”
“大人是靖國公府的世子,不是該回去吃飯的嗎?”
曹奎好像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薑甯被他笑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旁邊一個禦寧衛好心解釋道,“大人向來留在鎮府司與大夥同吃同住的,兩三天才回一次靖國公府。雖然是世子,但比那些世家子弟勤勉刻苦得多,他可是從藍衣一步一步爬上這指揮使的位置的。大人事必躬親,否則我們這些兄弟也不會服他,禦寧衛的指揮使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禦寧衛的飛魚服有四色,紅色指揮使,黑色千戶,藍色百戶,像薑甯這樣的蝦兵蟹將則是白色。
沈君堯從百戶一步一個印子爬上了頂峰的位置,難怪他對外雖然冷麵無情但對下屬倒很是照顧,從他讓自己替曹奎孩子縫合屍體又給時均鍛煉機會就知道了。
薑甯想了想,理解他為什麽是個工作狂了。
食堂裏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倒也不見沈君堯的身影,薑甯和曹奎挑了個角落邊吃邊聊。
“曹千戶,這探查詭案之事你怎麽不參與?”
薑甯嘴裏塞鴨腿,曹奎倒也勉強能聽清楚,塞了口菜才回她,“我手頭上還有一個貪墨的案子,等完了就來了,日後倒是要多多指教了。”
“哪裏哪裏,互相幫助。”
兩人正客氣著,一個白衣的禦寧衛端著碗擠了過來,在他們這桌坐了下來。
“老曹,這就是薑甯吧,這事兒你得空了可真得喊上大人去看看。我隔壁那村子最近鬧鬼呢,村裏的小財主給兒子配了婚,結果不到半個月那姑娘無緣無故穿著喜服上吊自縊了,在那之後財主家裏就開始死人,鬧得可厲害了。”
紅衣上吊?
薑甯隻覺得嘴裏的鴨腿都不香了,這案子真就沒完沒了啊,這偷名的案子還沒結,下一樁又來了。
吃過飯,薑甯鬼鬼祟祟子在自己屋門前聽了一會兒,確定裏頭沒動靜才趕緊進去,隨後立刻鎖門,生怕沈知意又來了。
夜裏沒被打擾,薑甯睡了這麽久以來最舒服的一覺,第二天早早就醒了,吃了早飯就跑到驗屍房去寫陶荀的屍檢記錄,時均來找她的時候才剛到辰時中。
“陳家的人已經聽召過來了,但看起來實在不太像會殺人的樣子。”
薑甯在沈君堯書房看到陳家的人後,理解了時均的話。
一共四人,都是淳樸憨厚的模樣,著實不太像窮凶極惡之徒。
跪在最外側的那個大娘就是被鄭氏辱罵的那位嬤嬤,薑甯一眼就認出了她。
“大人,我們陳家雖然有怨但真的不至於去害人。我娘年紀也不小了,早早就賣身為奴在他們陶家做工,那陶公子也是她一手帶大的跟自己孩子一樣疼著,我們怎麽會害他。”
跪在中間說話的是個穿著短打的男人,精瘦結實一看就是做慣了體力活的。
跪在他身旁的女人誠惶誠恐地抱著年幼的孩子,孩子眼中的不知所措叫人心疼。
“你們與陶家顯然有雲泥之別,陶家為何會到你陳家偷名?”
沈君堯的話也問出了薑甯的疑惑。
陶家富裕,陳家看著隻能算溫飽,這兩戶人家是怎麽牽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