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人口簡單,當家的叫陳勉力是個打鐵匠,兒媳梁芳芳擅女紅是秀坊的一把好手,母親盧紅英在陶家做嬤嬤,還有個剛四歲的兒子叫陳傑。

盧嬤嬤的臉上一大塊青紫,手臂吊在胸前,雖然被陶家傷得厲害,但還是跪在地上好好回話。

“大人明察,我孫兒長得好,一歲不到就走得穩,兩歲已能自己吃飯穿衣,到了四歲都不曾生過病,身強體壯。夫人大抵是看我家小傑命格好,這才起了偷名的念頭。”

陳勉力在一旁很是惱火,語氣也不大好,盧嬤嬤話音剛落他就罵了起來。

“我娘在他們家伺候陶荀一句怨言都沒有,我娘子時不時也會繡些香囊襪子之類的給陶荀,陶荀喜歡跟小傑玩,偶爾也會給些糕點給小傑吃,兩家關係倒也和美。那日小傑生日,陶荀的丫鬟突然跟著我娘來了,說是受陶荀所托給小傑送生辰禮物。我們哪知道他陶家藏了偷名這樣的鬼心思,歡歡喜喜就把人迎進屋一同吃了飯又客客氣氣送了回去,結果還是我娘子收拾碗筷的時候才發現出了問題。”

顯然這事陶家做得不地道,在場幾人心照不宣沒有說話。

隨後盧嬤嬤又磕了個頭,眼圈發紅,對著沈君堯繼續解釋,“我一想這怕是被偷名了,急忙回府去找桂枝,她卻不承認。後來第二日我在夫人房門前等著,果然看到她的貼身丫鬟拿了我家的碗筷到後院埋了起來,我氣不過上前理論將碗筷奪了回來,夫人為此還生了很大的氣。”

偷名一事的由來了解清楚後沈君堯一直在觀察梁芳芳,她從進了鎮府司就一句話都沒說過。

梁芳芳生得端方秀氣,不是絕美倒很柔和,陳傑縮在她懷裏露出一雙眼睛不明就裏看著沈君堯。

薑甯作為法醫也很善於觀察,她留意到了沈君堯的目光所向,心裏有了猜想。

“陶荀死於中毒窒息,但是胃部不見出血所以毒並不是從嘴吃進去的,是外傷所致。而陶荀全身除了手指上的三個針孔樣傷痕,沒有其他外傷了。”

聞言,梁芳芳的臉色巨變,鬆開懷中的陳傑猛地撲在地上。

“大人明察,我沒有,哪家哪戶沒有繡花針,不能因為我是繡娘便把這是栽在我身上啊!”

她反應倒是快,薑甯不過是提了下傷口,她立刻就明白眾人在懷疑她。

“繡花針好找,但與陶家有仇又能讓繡花針碰上陶荀的卻不多,你給陶荀繡的東西也不少,難免出現藏針的機會。”

沈君堯這人辦事向來鐵麵無私,不管男女老少,一旦被他盯上都是冷言冷語攻擊,梁芳芳被他嚇得不輕,長跪不起,瑟瑟發抖,隻是一味說沒有害人。

陳傑還不太明白大人們在說什麽,隻知道他娘好像被欺負了,衝上去扯著沈君堯的飛魚服就揮著小拳頭打他,嘴裏還喊著“不準欺負我娘!”。

沈君堯的手坲上刀柄,冷冷盯著這個小蘿卜頭花拳繡腿給自己按摩,陳勉力和盧嬤嬤已經嚇得臉都白了,以為沈君堯要拔刀砍人,結果他隻是用刀鞘把人推開了。

“要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別人,記住了。”

時均趕緊上前把呆若木雞的孩子抱了過來塞進梁芳芳懷裏,生怕慢一秒鍾刀鞘都要變刀刃。

薑甯倒是不震驚,竊屍案的時候看得出來,雖然他嘴上說著那個孩子醜,但還是給了錢,沈指揮使其實心腸還不錯,不至於亂殺人。

梁芳芳作為嫌疑最大的被送到了詔獄,盧嬤嬤和陳勉力帶著小傑回去了,時均跟著他們一塊走的,去取梁芳芳家中的繡花針。

等人走了薑甯才把昨天聽說的那個婚配鬧鬼的事件告訴沈君堯,沈君堯提著筆在紙上寫下“喜服”二字,瘦金體力透紙背。

晌午之前時均趕了回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裏頭排著七八根大小不同長度不一的繡花針。

“屋內也差人搜過兩遍了,根本沒有任何毒物。當然很大可能是行凶之後就立刻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