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裏的人陸陸續續安靜了下來,方才還在熱熱鬧鬧吵著聽後續的人也都噤了聲,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薑甯幾人。

說書人似乎沒太理解沈君堯這話是什麽意思,弓著腰微微抬頭問他,“大人想聽什麽?”

沈君堯朝著角落的一張桌子走了過去,茶館老板急忙吩咐小二去上壺好茶,說書人低著頭畢恭畢敬跟了過來。

“你方才說的故事就是朱春來家和魯坤兩家的故事吧,本官看你把細節說得如此細致,看來了解得挺清楚的,你就是趙雲從吧。”

說書人聞言抖了抖,依然是低著頭絲毫不敢直視沈君堯,“是,小人就是趙雲從。大人說笑了,我就是一個講故事的,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我就添了些想象說故事而已……”

小二將茶端了上來,小心翼翼給沈君堯倒了一杯,沈君堯轉著杯子也不喝,突然轉頭向趙雲從發問。

“我也不想跟你繞關子,聽說朱文近一個月來跟你走得頗近,他家可有得罪什麽人?”

趙雲從聞言趕緊回道,“回大人話,小人不太清楚這些,他來也不過就是想從我嘴裏挖些故事,我給他說故事,他便帶人來我這兒聽說書,至於結怨,我是不清楚的啊。”

隨後為了證明自己與凶案無關,趙雲從指了指茶館裏的一個小二,說自己案發當日因為染了風寒嗓子疼去看大夫,一整日都沒有出門。

而這個小二一家跟他住在一個合租小院裏,當天夜裏還幫他熬過一次藥。

趙雲從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領路的陳樹茂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也插了嘴,“大人,朱文這小子雖說混了點,但還真就不曾聽說他跟什麽人有過節,最多也就搞些偷雞摸狗的小動作,要說仇大得要殺人的,真就不曾聽過。”

薑甯想起杜恒提過的郭小柔,於是便趁機又向陳樹茂和趙雲從打聽起這個姑娘的事情來。

沒想到這名字一說出,陳樹茂第一個擺起手來。

“這也是段孽緣,小柔爹娘不同意他們二人在一起的,早就被分開了。”

看樣子陳樹茂知情,薑甯立刻追問起來。

“哎,怎麽說呢。朱文這人說白了就是個仗著家裏養的蛀蟲,啥也不會幹,雖說他樣貌生得不算差,但誰家爹娘願意讓女兒嫁個懶蛋,自然是不樂意的。”

有情人被棒打鴛鴦,這倒也有可能是作案的動機。

沈君堯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便向陳樹茂打聽郭小柔的家人,哪知道兜兜轉轉一大圈,這郭小柔竟然就是郭東的女兒。

繞了一圈,最後還是繞回了朱春來家的巷子裏。

午飯時間將至,家家戶戶開始起灶燒菜,各色各樣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巷子裏都是飯菜的香氣。

郭東家房門緊閉,但裏頭傳來烹炒的聲響,潘德當即敲起了門。

開門的人並不是郭東,是一個長得很和善的婦人。

“郭大嫂,炒豬腰呢,好香啊。”,陳樹茂吸了吸鼻子朝婦人打起招呼,眼睛忍不住往院子裏的灶上看去。

郭大嫂看見屋外的禦寧衛似乎有些緊張,捏緊了手裏的鍋鏟點點頭,“你要不裝兩口回去吃吃?”

陳樹茂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就撒腿跑回了自己家中拿碗去了。

曹奎看了一眼屋內的桌上隻放了兩隻碗,想起她家明明是三口人,當即覺得不對勁。

“郭大嫂,聽說你有個女兒郭小柔,跟朱文走到一塊去了,但你們沒同意,她人在哪兒呢?”

“朱文不是個合適的夫婿人選,我們也是為了小柔好。為了讓她死了這條心,我們大半個月前就已經把她送到姑姑家去了。她還小,不懂我們父母的苦心,日後再大些就能理解的了。”

郭大嫂說完低頭在腰間的圍兜上擦了擦手,薑甯看見了她手背上有一道淺白色的肉芽,像是傷口愈合之後留下的淺淺傷疤。

沈君堯信奉眼見為實,曹奎說了句“叨擾了”便和潘德進屋去搜。

郭大嫂也沒反對,大大方方讓他們進屋去,自己舉著勺子又重新回到了灶台前翻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