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坡的隱秘山洞中,時均終於找到了他失蹤的父親時晏平。
看著眼前崩塌散落的白骨,時均抿緊嘴唇才能不嘶吼出聲,隻有發紅的眼睛讓人察覺到難以抑製的痛苦哀傷。
沈君堯並沒有出聲打擾他,隻是命曹奎和齊嘯帶著人繼續查看整個山洞。
薑甯的工具箱還沒有送達,她從懷中掏出絲帕罩在手上去撥弄了一下骨頭,上麵有各種傷痕,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但右邊小腿骨上有一處骨折愈合的痕跡,她便問時均時中郎將從前是不是骨折治愈過。
時均情緒很低落,難得失態掩麵不語,沈君堯拍了拍薑甯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走,讓時均獨自消化一下這個打擊。
薑甯有些懊惱,急忙起身跟著沈君堯往邊上走。
“大人,不是我故意讓時百戶難過的,我是怕他認錯屍體所以才有此一問。如果屍體不是時中郎將的,那他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呢?”
沈君堯能理解薑甯的善意,他看向時均眼底浮出哀思來,“我收到爹娘死訊的時候比時均還要更冷漠,我將自己鎖在屋中兩日,任誰來呼喊我都無動於衷。當時沈知意生怕我想不開,搬了鋪蓋睡在我屋外,老頭嚇得兩天沒合過眼。”
薑甯倒不知道這回事,但是她記得他們頭一回來走馬坡的時候沈君堯隨口提起過他的雙親,他們兩人是因為時中郎將這批援軍物資遲遲不到,最後死守臨州戰死的。
沈君堯心底對幕後之人的恨可一點都不比時均少,但這些年從白衣爬到指揮使的經曆讓他變得沉穩老練,不會在旁人麵前失態了。
如今的時均讓他想起七年前稚嫩的自己,所以他才會選擇帶著薑甯走開,留給他緩過來的空間。
曹奎和齊嘯一人負責一邊,兩人分別帶著隊伍在山洞裏探詢了一圈,最後差不多時間回到沈君堯這邊來匯報。
“大人,我粗略看了一下,這山洞可不是臨時挖的。走馬坡的山壁土質疏鬆,這山洞裏還特地搭了架子再配合木板穩固整個洞穴,中間還做了九根大的立柱加固頂部,這可得花上不少人力和時間的。”
齊嘯在朗縣的百戶,對這邊的事情了如指掌,走馬坡的情況想要完成這樣隱蔽的一個洞穴絕對不是幾天就能做到的。
曹奎等齊嘯說完後也指出了自己觀察到的東西,他發現這洞穴裏似乎不止士兵的屍體,還有另外一夥人。
“除了身穿甲胄或者兵服的屍體外,裏頭還摻雜著穿黑衣的人,我懷疑是這群黑衣人襲擊了時中郎將並劫走了物資。”
這個洞穴麵積極大,時晏平當初帶領的人隻有三百名士兵以及他的兩個得力副手,如果真的有兩波人馬,隻要清點屍體數量就能確定人數。
這下壓力給到薑甯身上,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猝死在崗了……
“大人……不是我不努力工作,是屍體實在太多,目測也有上百具,有些堆疊在一起的可能還有骨頭混亂的情況需要仔細區分,我一個人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你得去調撥一些仵作來幫忙。”
薑甯這可是大實話,這麽多屍體,哪怕是考古隊都好歹有個團隊來做,她一個人兩雙手怎麽幹得過來?一個人來處理這裏的屍體,沒有幾個月她都別想離開。
沈君堯自然知道這不是一個人能處理的事情,他同意薑甯的說法,想了想決定從附近州縣調動仵作來協助。
“大人,上次從木塔縣過來幫忙的瘦猴和老徐就挺不錯的,可以優先調動他們二人嗎?”
瘦猴和老徐在女顱針的嬰靈案中出了不少力,而且薑甯也教了些東西給他們,兩人謙虛能力也不錯,薑甯率先點了這兩人的名。
沈君堯對這二人還有些印象便應了下來,轉身讓齊嘯率先處理這件事,回去衛所寫文書,從四周調遣仵作前來協助。
齊嘯領命之後抱拳而去。
“大人,除了這個問題,你看屍體堆放的位置,都是集中在一塊的。所有的武器也幾乎都堆放在一個地方,隻有個別是零散掉在屍體附近,應該是死後滑落掉落的。山洞位置不小,如果隻是為了殺人後隱藏屍體則完全沒必要這樣麻煩,隨便放就是了。”
沈君堯的腦子轉得極快,曹奎才剛說出來他馬上就給接上了話,“所以,騰出位置必定是為了存放什麽東西,例如,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