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裏的情況不明,但好歹是找到了傳說中憑空消失通敵叛國的中郎將,白衣禦寧衛拎著薑甯的工具箱重新出現在洞口的時候,時均終於有了動作。
他擦了把臉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轉身堅定地朝薑甯走了過來。
“薑甯,我爹確實右腿受過傷骨折後來痊愈了。”
薑甯原本背對著時均站著,聽見他的聲音急忙轉身過去搭話,“時百戶,你要是不介意我就仔細查驗一下屍體,雖然骨折的位置對上了,但還要判斷身高和年齡,避免出現差錯。”
“好,你驗吧。”
得到時均的點頭,薑甯這才背著工具箱走到方才時均默哀的屍骨前。
她穿戴好防護,彎腰想要從工具箱中取出白布鋪好,時均先一步伸手進了箱子取出來。
“讓我來吧。”
“好,謝謝。”,薑甯小心翼翼回著話,生怕時均難過。
時均大抵也看出她的擔憂,衝她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來,“你不必這樣,我沒事,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
薑甯向來不是矯情的人,時均這樣說她也就大大方方承認是擔心他的心態,但一定盡自己所能驗明屍體的身份。
七年過去了,屍體早就隻剩下白骨,時均翻找香包時屍體籠在甲胄裏的骨頭就已經散落了一地,再加上兩具屍體疊在同一處,薑甯不得不一邊撿骨一邊判斷是否屬於同一具屍體。
骨頭可以從表麵平滑程度等特征判斷性別,但士兵全是男人,骨頭混亂在一起就加大了判斷難度。
如果股骨搭配了錯誤的脛骨和腓骨,那就會導致測算的身高有誤差進而影響屍體身份確定,薑甯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
時均一直舉著火把站在一旁,薑甯小心翼翼觀察著手中的枯骨,從表麵粗糙程度以及磨損情況等將混在一起的幾塊骨頭挑了出來,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才把一副完整的骨頭拚了出來。
“死者男性,年齡在四十五到四十七之間,身高五尺三,右腿有骨折愈合痕跡。左肩的這塊骨頭上有武器砍傷的痕跡,左側兩根肋骨中間也有武器捅刺留下的痕跡,初步判定死於心髒受損。左邊手腕和手肘的磨損程度較右邊嚴重一些,特別是指骨,死者是左撇子。”
喙突骨在人抬起手的時候會向上凸起,上麵出現了砍傷痕跡可以說明時晏平當時進行過防禦性打鬥。
而肋骨上的傷痕呈垂直狀態在兩根肋骨中間都留下了傷痕,這個位置在腋下,距離心髒極近,如果深度過大即便沒有直接刺中心髒也會對心髒造成損傷,同樣致命。
“身高年齡和傷痕都符合我爹的情況,而且我從未與你說起過我爹慣用左手,這具屍體……確實是我爹。”,時均強忍著悲痛給出了回答,眼眶泛紅卻死死憋住眼淚沒有落下。
薑甯低下頭不忍心看時均悲傷的模樣,她比對了一下屍體身上的盔甲,肩膀處是有護肩的,但護肩上有明顯的破損,符合肩膀被砍中的情況。
而這些甲胄是在身體兩側穿戴的,兩邊的腋下有一道兩指款的空隙部位是薄弱之處,左側的一處係帶被利器割開,盔甲上在身體部位並沒有其他的破損痕跡了。
“時中郎將當時極有可能是被人夾擊了,一人負責正麵誘攻,另一個人在他抬起左手之際通過甲胄的間隙刺進了他的身體,將他殺害。”
沈君堯一直默默聽著,在腦海裏迅速模擬出時晏平遭襲時的情況,而時均雖然難過但並沒有頹廢,他掏出冊子記錄薑甯給出的信息。
屍檢結束,時均就著白布將屍骨包了起來綁在背上,毫不猶豫加入了現場勘查的隊伍當中。
一味的難過悲傷並沒有用,他要揪出背後的人給他爹償命,要用證據替時家翻案。
山洞很大,薑甯蹲在地上從表層的屍骨開始搬運,她讓白衣們在山洞裏鋪起一地的白布,她自己一具一具骨頭往白布上搬。
大部分的屍體都穿著盔甲和衣衫,隻要動作輕微小心就能盡量保持屍骨的完整不至於全都要分辨和拚裝,她得盡量減少自己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