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華醉醺醺在營房裏大放厥詞,說欠錢的人都是爺爺,借錢的是孫子,隻要一天不還這同營裏借了錢給他的人都得看他臉色,不然拿不到錢了。

這話一出來其他人哪裏還能忍他?

一群人想要用水把他潑醒問個清楚,結果馮超第一個坐不住,上去就是一頓打,把楊大華打得鼻青臉腫知呼救命,還把都尉都引了過來。

後麵就是楊大華簽了借條保證月錢下來就要一個一個還錢,還被罰去洗了兩個月馬廄。

而馮超因為打人太狠被罰著加練了三天,幾乎一回營房倒頭就睡,自此馮、楊兩人的梁子就正式結下了……

原本曹叔也沒把這事記在心上,畢竟兒子難得回家一趟,他和桂芳嬸全心全意都撲在曹威的吃穿休息上了,但曹威看起來對這個馮超是略有不滿的,提起他的名字次數是最多的。

楊大華借錢被馮超打了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曹叔都沒有再從曹威嘴裏聽過這兩個名字,直到走馬坡押運隊伍消失的一年前。

當時曹威已經是管著二十號人的小隊長了,他又提起了馮超,馮超也成了另一隊人的小隊長。

這次是因為馮超上妓院。

“哎呀,你看我這記憶,你要說這個找女人的事情我就記起來了,原來是這個馮超。”

這次開口的是桂芳嬸,她作為婦人對男子找妓子這樣的事情很是敏感,雖然記不住當事人的名字,但事情記得倒是清楚。

時均的冊子已經寫滿了一頁,他輕輕翻到下一頁重新等待後麵的敘述。

桂芳嬸也不避諱什麽,一五一十把自己當時聽到的事給說了出來,沈君堯聽著聽著就有了調查的方向。

馮超從前雖然脾氣暴躁但最是顧家,但凡有假就必定往家裏跑,錢也是往家裏寄。

但在走馬坡運糧隊伍失蹤前一年,他突然開始喜歡上了去花樓。

每次休假也不見他回家了,日日往當時軍隊駐紮地附近的花樓跑,為了一個妓子跟當地的一個富家子弟打了起來。

那日馮超去了花樓找相熟的妓子,沒想到兩人正在房裏一個富家子弟突然就醉醺醺就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拉著那妓子就走。

妓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直勸說讓那富家子弟等等不要心急,那富家子弟喝昏了頭一句話都聽不進去,見妓子不肯走便直接上手去攆馮超,讓他趕緊滾蛋別礙事。

馮超這些年在營裏脾氣收斂了不少,又晉升了小隊長已經許久沒有鬧過太出格的事情了,但這富家子弟不依不饒還動手推搡他,這他就忍不了了,當即把人給打了。

富家子弟喝多了但氣勢卻不能輸,叫囂著要報官把馮超給抓了,馮超也硬氣不肯低頭,兩方看著又要開打。

花樓那妓子嚇得夠嗆的,一直勸馮超趕緊走不要把事情鬧大,陪馮超一同前去的另外三人聞聲趕來怕惹出事,隻能半拉半拽把馮超帶走了。

而馮超為了妓子跟人打架的事情也被同行的一個人暗地裏傳了出來,這人剛好跟曹威住一個營長,這事就又被曹奎告訴了曹叔和桂芳嬸。

“沈大人你說這荒唐不荒唐?好不容易在軍裏混出點成績了就飄了,敢去花樓打架了,也虧得那富家子弟是個光有錢沒權的,不然要真鬧起來,他馮超這兩年的辛苦都白費了,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是真的拎不清啊。”

桂芳嬸說完還不忘吐槽一嘴,見沈君堯沒有接話又覺得自己多言了,趕緊閉嘴坐好,曹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沈君堯在腦子裏將信息整合了一番才開口說話,他再次叮囑曹叔夫婦,今日見麵談論過的內容不可向外透露半句。

曹叔二人連連點頭。

問到了想要的東西沈君堯和時均也不多坐了,起身就要離開,曹叔把兩人送到門口又給沈君堯塞了一壺酒。

沈君堯推不掉也理解他們想感謝自己多年來不曾放棄這件案子的心情,他便收下了,臨走的時候偷偷用巧勁扔了一枚碎銀在窗台的酒壇邊上。

從酒館出來,時均立刻提出是不是該去馮、楊二人家中看看,沈君堯卻覺得意義不大。

“走馬坡一案當時鬧得沸沸揚揚,除了三十七具留在原地的屍體其餘人全都憑空消失轟動了全國。這馮超和楊大華也是消失之人,已經消失的人突然回家,周圍的鄰居和當地的官員不可能毫無察覺,他們不可能回家的,太危險了。”

“那,下一步你想如何查?”,時均莫名地就覺得沈君堯必定是有想法了。

沈君堯看向遠處灰蒙蒙一片的天空,一字一句道,“一個顧家之人突然毫無預兆就愛上花樓去了,你說這花樓是不是有些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