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和薑甯找上了杜芝英,她原本溫婉平和的臉色瞬間一變,低頭再抬起來的瞬間又恢複如常。

“三位先請入店吧。”

杜芝英的店鋪比較小,三個人進去之後她也沒有額外的地方可以招待,隻能四個人一同站在櫃台前聊了起來。

“官爺,實不相瞞,卓耀傑的事情我並不清楚,我在桌家是個不得寵的,平日裏除了抄經書就是做女紅,實在幫不上什麽忙。”

薑甯有些驚訝,在她看來杜芝英是唯一一個沒被正妻發賣出去的妾室,她跟正妻蘇琴的關係應該不差,居然一無所知?

沈君堯可不會因為杜芝英一句話就放棄追查,他看了看鋪子裏的那些脂膏,根本不相信,“我還沒有開始問,你就說不清楚?”

杜芝英被沈君堯說得一愣,飛速低下頭去不敢多言了。

“卓耀傑的死是怎麽回事?說清楚些。”,沈君堯施施然在店內踱了一圈,伸手拿起一盒胭脂,貌似不經意地問了起來。

杜芝英這下倒是學乖了,想了想才回話。

“他是自殺的。當時宮裏的聖旨下來了,他自己在書房裏坐了幾個時辰突然跑到院子裏,當著好些人的麵就拿匕首捅了自己的胸口……血流了一地,那場麵怪玄乎的。”

薑甯聞言忍不住問道,“你確定是他自己自殺的嗎?沒有人脅迫他?”

“確實是自殺。他從書房衝了出來後院子裏那些仆人也被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剛要上去詢問就看見卓耀傑從袖中取出了匕首,二話不說朝自己胸口捅了兩刀,院子裏那些仆人都被嚇傻了。事後跟我們說起都還心有餘悸,大家都猜測是卓耀傑受不了官職被摘的刺激自殺了。至於是不是被脅迫,我就不清楚了。”

杜芝英說罷偷偷瞟了沈君堯一眼,生怕自己的回答沒能讓這位大人滿意,而沈君堯完全沒去關注她的目光,很快又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卓耀傑平日裏跟什麽人來往過密?”

“這……我是真的不知道。大人,我幾乎不離開我的屋子,蘇琴看似心善,實則不然,那些慣愛來事的妾室是什麽下場,你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能逃過一劫就是因為在府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也不知道杜芝英想到了什麽事情,說著說著突然就抖了一下,連薑甯都察覺到了她突然發白的臉色,這個蘇琴恐怕不是善茬。

沈君堯終於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正視起杜芝英來,他目光自帶壓迫感,杜芝英被他盯了幾秒不到就直接跪了下來。

“大人,我沒有撒謊,蘇琴生性殘暴,在我進門當天就親眼見著她虐打三姨娘,差點把人打死了,卓耀傑愣是一聲不吭隨她去,自那之後我便知道,想要在這卓家後宅活下去隻靠不爭不搶是不行的,得失寵,得跟不存在一般才可以……”

隨著杜芝英的敘述,薑甯才猛然發現那位看起不管世事一心求道的卓夫人竟然如此可怖。

杜芝英是因為家裏欠債無奈被抵債嫁給卓耀傑的,抵的不是她杜家欠卓家的債,是那債主借花獻佛把她送給了卓耀傑的。

當時杜芝英根本沒得選擇,要麽被債主欺辱之後賣給花樓,要麽被送給卓耀傑當五姨娘。

她也試過反抗,試過逃跑,但被抓回來就是一頓毒打。

債主是個體格健碩的打鐵匠,一巴掌就能把她扇暈半天,她絕望得甚至想過自盡,最終卻被直接被綁了起來。

要麽花樓和桌家二選一,要麽等她活活餓死然後管她家裏重新要錢,債主惡狠狠地告訴杜芝英,到時候被送過來的可能就是她那可憐病弱的小妹。

杜芝英家裏窮,娘去得早,爹心裏隻有爛賭成性的弟弟,病弱的妹妹要是落到債主手裏,怕是熬不過一個月。

無奈之下杜芝英隻能選擇了嫁給卓耀傑當五姨娘。

但她沒想到這卓家也是個狼窟,正妻蘇琴是個佛口蛇心的毒婦。

那天她跟著小廝從後門進來去給蘇琴這個當家主母敬茶,人才剛走到蘇琴的院子外頭,耳朵裏就傳來了一陣陣痛苦壓抑的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