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妍之要在紫靈觀裏住上兩日,剛到的這天下來杜彥鴻幾乎是寸步不離陪著她,隻有夜裏崔妍之進了廂房,他才又跑到外頭來找了個道人論起道來。

觀裏的道人見他身後除了自己平日裏帶著的小廝,還跟著崔妍之的貼身丫鬟巧兒,心裏已經有數了。

杜彥鴻不是專心來論道的,隻是一開始溜出來想去看蘇晴雨。

但崔妍之識破了他的詭計讓巧兒隨行監視,他沒辦法隻能裝著聽經論道的模樣躲到了這裏來,一躲就是兩個時辰直到子時末才不情不願離開。

而蘇晴雨出事的時間段也正好就在這個時間。

道觀裏的道人們知道她們兩個女人之間的事情,但清淨之地忌諱爭吵,為了避免兩人再次鬧起來便把她們住的客舍分得極遠。

崔妍之是貴客,自然是要住在時常來上香住著的那間廂房的,所以道人們便隻能把蘇晴雨安排到了較為冷清的那一片靠近後山的院舍去。

巧的是那日在觀裏住下的香火客本就不多,基本都是富貴之家,大多都住在與崔妍之相近的那一片客舍裏,蘇晴雨所住的那一邊的客舍因為靠近後山並沒有安排客人居住,隻有她一人。

這也就給了凶手犯案的時機。

當時蘇晴雨因為被崔妍之掌刮失了臉麵不願意出房門半步,清瑛道人出於善心安排了坤道去給她送齋飯和洗漱的用水,那坤道回頭也跟清瑛道人提了,蘇晴雨一直是關著門應聲,十分謹慎,應當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謹慎的蘇晴雨,居然會大晚上的死在了自己房中。

次日一早,送齋飯的坤道前去敲門,發現那門沒有關緊,輕輕一推就打開了,也就看見了蘇晴雨慘死房中的景象。

清瑛道人當時十分果斷,立刻就封鎖了消息避免嚇著香火客們,一方麵親自去通知杜彥鴻,另一方麵當即就遣人下山去找府衙。

當時杜彥鴻聽到消息的時候還與崔妍之在正殿裏上香,聞言當場嚇得臉色發白,不管不顧就往院舍那邊跑,崔妍之咬牙切齒跟了上去,兩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三個道人在蘇晴雨房門外攔著了。

杜彥鴻扶著門框隻看了一眼就腿腳發軟癱坐在了門邊,崔妍之倒比他膽大,看了幾眼甚至還罵了一句活該才去拽杜彥鴻往一旁去。

後來府衙的捕快和仵作趕到,捕快們開始搜集當夜留宿的香客供詞,而仵作則在蘇晴雨的手中找到了那根穗子。

杜彥鴻當時恐怕也是一時慌亂思慮不周,一看見那穗子當即就驚呼出聲,甩開崔妍之的手質問她為何貼身的穗子會在蘇晴雨屍體上。

崔妍之自己當時也是一臉震驚,顯然沒想到貼身物品出現在死者手裏,結結巴巴解釋著與她無關,還嘀嘀咕咕小聲說著不可能,那穗子兩個月前就已經不見了。

“兩個月前?”,時均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清瑛道人,“你確定沒有聽錯?”

清瑛道人也不敢太過確定,隻說當時崔妍之聲音極小又隻說了一遍,“雖然我離她最近,但也隻是聽了個模糊,倒也可能隻是我聽錯了。”

由於捕快們從道觀裏其他人的嘴裏知道了崔妍之與蘇晴雨爭執的經過,市井裏也流傳著她與蘇晴雨爭夫之事,再加上蘇晴雨的腳被截了下來,整個案子的矛頭都指向了崔妍之。

後來仵作驗了屍體,又結合那送飯的坤道最後見過蘇晴雨的時間推斷出死亡時間在夜裏亥時到子時之間,捕快們一看供詞,發現這個時間段裏,隻有崔妍之沒有不在場證明。

因為當時她並不放心杜彥鴻,把巧兒派出去跟著監視,以至於連一個能替她作證的時間證人都沒有。

充分的作案動機,明顯缺失的不在場證明,崔妍之百口莫辯被府衙的人帶走了。

為此清瑛道人還覺得十分無奈,道家清淨地,硬是沾染了俗世血腥,。

不得已她隻能勸回了所有香客,讓道觀裏的所有人齋戒了一日又在蘇晴雨出事的房間前做了法事,這才算結束。

“後來不知怎地,又說抓到了凶手,是個當時匿藏在後山的流浪者。那凶徒被抓當日我與道友下山同行正巧碰見了,瞧著麵相是個十分和善敦厚的,唉……”

清瑛道人說罷歎了口氣,似乎隱約覺得自己看走了眼,但薑甯和時均對視一眼,隻覺得惋惜。

她恐怕不知道自己沒看錯人,易文亮確實不是凶手。

了解了事情的過程,時均提出想去蘇晴雨所住的房間看看,清瑛道人微微點頭同意,當即就出去喚人把他們領了過去。

前去客房的途中,薑甯小聲衝時均和林皓嘀咕了一句,“你們覺不覺得崔妍之選在這個時間殺蘇晴雨有些奇怪?她好像一個完美的凶手人選。”

時均立刻又接了一句,“但是,清瑛道人所聽到的證詞與府衙記錄在卷宗的有出入。穗子丟失的時間,相差甚遠,崔妍之確實有可能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