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道眾們也就看看熱鬧,誰知道妙同突然說了一句“此行有違天道”。

隨後旁人又聽她嘀嘀咕咕說什麽打生樁由來已久,曆來都是犧牲幾個孩童可保萬千子民安康,如今長公主此舉看似大義,實則壞了因果緣由,日後百姓怕是要有大難的。

道眾之中有些不過是剛出茅廬的新丁,那日去論道會就是圖個學習,聽了妙同的話深以為然,竟在人群中義憤填膺叫罵了起來,於是就演變成了後來群情激奮辱罵長公主一事。

因著這事,回觀之後觀清真人氣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這幾日又找人多方追問才找到妙同所在,立刻就讓人邀她上山論道,實則是想責怪她煽動道眾惹事。

哪知道妙同聽了觀清真人的話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理直氣壯說是那群道眾道法沒有學好,誤解她的話語丟了道家的臉麵,一席話下來把觀清真人氣得險些掀翻桌子。

後來觀清真人還想與她論論道法學識,探探這道友的深淺,哪知她擺擺手說有事,直接跑了。

“這妙同道人實在不像樣!”,觀清真人火氣有些大,小道童被他嚇得退到衡清道人身後躲了起來。

時均笑著打了圓場,薑甯一行人很快就從雁回峰下來了。

下山之後沈君堯已經基本鎖定幕後指使者是陳文軒,陳淑雲知不知情也要再探。

至於妙同,到底是湊巧還是有意,也值得一查。

未免打草驚蛇沈君堯讓時均帶人埋伏在陳府周圍,曹奎則是親自跟著陳文軒,務必盯緊這一家人的一舉一動。

一個六品官員怎麽敢對長公主下手,背後指不定還有其他人,沈君堯的目標是後麵那條大魚。

然而他們埋伏了幾日,竟是一無所獲。

陳文軒每日按時上朝下朝,得了空就去福鼎茶居與朋友對酌,不曾約見過生麵孔之人。

陳淑雲就更規律,連櫻花都不去看了,日日就在府裏學刺繡和琵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事出反常必有妖,薑甯都感覺到了,沈君堯自然不會不懂。

守株待兔的第五日,沈君堯帶上薑甯登了陳府的門,選的是陳文軒出去會友的時間。

陳淑雲被傳喚了過來。

花廳裏,薑甯看見她走近,臉色有些緊張。

“沈大人來得不巧,我爹今日也不在府上。”

沈君堯掀開茶杯蓋子,淡淡道,“不必,今日我來找你。”

薑甯想起自己當初剛剛獲得身體控製權,沈指揮使闖進薑家對著自己說的也是差不多的這樣一句話,她突然替這個陳淑雲點起了蠟燭。

陳小姐,你要倒黴了。

“陳小姐,雁回峰下抬你到出雲道觀的那兩名轎夫你可認得?”

陳淑雲壓根不看抬頭去看沈君堯,坐下之後就低頭看著杯子,手縮在桌子下不安地翻攪著,聞言更是愣了一會兒才說不認得。

“為何找這二人抬轎?”

“就,隨便指的。”

“隨便一指便兩日都是同一對轎夫?”

“大概是碰巧吧,我沒仔細看。”

沈君堯“啪”一聲將茶杯蓋合上,清脆的聲響把陳淑雲嚇了一跳。

“陳小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他語氣森冷,站起身來俯視陳淑雲,頓時氣勢就壓得陳淑雲頭腦發暈眼眶發紅。

薑甯一看時機不錯,急忙從旁插嘴恐嚇,“陳小姐,我勸你有話直說,禦寧衛牢裏那些撬開人嘴的手段可多了,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說。”

陳淑雲一個閨閣小姐,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敲打,她隻聽聞禦寧衛臭名昭著殺人如麻,進去了不脫層皮都出不來,當下就被唬得舌頭打結。

“大,大人,我,我,那對轎夫,我認得認得了。”

薑甯很滿意自己的恐嚇有了成效,笑眯眯轉頭看向沈君堯,沈君堯被她這狡黠模樣逗笑,彎了彎嘴角。

接下來的談話就容易多了,陳淑雲把自己知道的招了個一幹二淨。

“是護衛淩二跟著我一同去出雲道觀。淩二看了一圈便點了那兩個轎夫,連著點了兩日。第二日那兩個轎夫把我送到了櫻花林裏我就去賞花了,到下山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們不見了蹤跡,後來還是淩二又去山下給我尋了一對轎夫把我送下來的。”

沈君堯鷹眸一閃,盯著陳淑雲又問,“為何一開始不說是淩二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