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廖保榮也是這麽認為的。

從他撿到崔妍之的穗子之後已經過了兩個月,這回碰巧再去送鞋子的時候讓他偷聽到崔妍之要去教訓蘇晴雨,他告訴自己,這是老天爺給他的好機會。

為了讓自己的出現不那麽突兀,廖保榮選擇了以積功德的名義提前去了紫靈觀熟悉環境。

而更加湊巧的是,蘇晴雨那日因為要去道觀,著裝不適合太過豔麗奢靡,竟翻出了那雙許久不曾穿過的孔雀鞋。

那雙鞋墨綠色的主色調在道觀裏不至於太過搶眼,又有孔雀翎做點綴,低調中依然顯示出特殊,蘇晴雨親自為自己選了一雙送命鞋。

後麵的事情與薑甯三人推測的無異,廖保榮摸清了道人們夜裏出入的規律,等蘇晴雨獨自留在房中的時候去敲了她的門。

蘇晴雨認識廖保榮,壓根沒想過他會瘋狂到為了一雙鞋要自己的命,她把門打開了。

廖保榮進門後二話不說把她捂暈過去,隨後用腰帶把她勒死了。

殺了人他也不害怕,目光落在蘇晴雨的鞋子上。

這雙鞋子傾注了他許多的心血,他可不能讓鞋子就這樣默默無聞消失在眾人的記憶裏,他要讓所有人都記著這雙鞋。

廖保榮摸黑回了自己房間,製造出一點聲響讓隔壁房的人誤以為他還在房中,隨後才提著納鞋底的頂板再次前往蘇晴雨的房間。

打開,架上腳,用力擰緊,廖保榮麵無表情操作著手裏的頂板。

伴隨著骨頭碎裂的哢嚓聲,血液透過皮肉和褲腿滲了出來,蘇晴雨的腿骨被硬生生夾斷。

廖保榮看了眼鞋子,脫下來沾上一些血跡又重新給蘇晴雨穿了回去。

墨綠色鞋麵上,腥紅的血色加入,月光下透出詭異的紅綠色光澤,詭異又迷人。

“桌子是我推倒的,穗子也是我塞到蘇晴雨手裏的,但我贏了,所有人都記住了我的孔雀鞋,渚州的所有人都記住了,那雙傳奇的鞋子讓蘇晴雨獲得了生機被贖身,又陪著她一並死去,沒有人能遺忘了。”

廖保榮一口氣將事情說完仿佛如釋重負,他語氣輕鬆了許多,抬頭看向林皓發出心滿意足的笑聲,那模樣讓林皓覺得他已經瘋魔了。

薑甯看著廖保榮就仿佛看見人皮燈籠案件中的凶手任垣,同樣都是癡迷手藝的匠人,同樣為了藝術癲狂而葬送了自己的後半生。

繡鞋案的真凶落網,林皓把人抓了就直接塞給白衣帶回衛所,他如今更掛心買賣人命的當鋪那頭進展如何。

而張淮民作為渚州的千戶,經驗老到身手了得,這種小行動自然不在話下,人都已經被他整整齊齊押在牢裏了。

四個男人鼻青臉腫被鎖在一個牢房裏,其中三個身材敦實看著就是會些拳腳功夫的。

林皓上前跟張淮民打了招呼,也了解不少情況。

三個男人就是方見山看見的,負責去尋找合適替死鬼的跑腿和押運者,而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長須男人則是當鋪的掌櫃,負責接下委托,再根據下單之人的身價來核算這筆人命買賣值多少銀子。

張淮民從當鋪裏搜出了一本賬冊,裏頭清晰記錄著這兩年來當鋪幹過的勾當。

何人何時因為何事需要一個怎樣的替罪羊,這本冊子上寫得清清楚楚。

“這冊子上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花錢買平安,而杜家的大公子杜彥澤則是用這賬冊給自己上一道保險。日後若是出了什麽事情需要這些客人的幫助,隻要有這一層關係在,別人也不敢不買他的帳。”

但如今這賬本落在了禦寧衛手裏,上麵這些買賣人命給自己脫罪的人是一個都別想逃了。

“這三個男人時常走街串巷去了解那些家境貧困又身家清白的窮人,一旦有客人提出需要人替罪,他們便在這些人當中選擇最為合適又最需要錢的找上門去。利用金錢,一步步**他們為了親人出賣自己的性命。”,張淮民一臉鄙夷看向牢中的人,手裏拿著賬冊恨不得把上頭的人通通送到牢裏受刑。

薑甯要來賬冊翻看了一下,裏頭赫然寫著易文亮的名字。

但與其他死去的替罪者不同,他的名字旁邊金額的位置寫的是負數。

他這條命在杜彥澤眼裏是虧本的生意,因為崔妍之是他的弟媳,根本沒賺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