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從崔家的賬冊裏發現了跟杜凡三人相關的人,薑甯便猜測是不是廉城的官員。

“馬慶宗。”,沈君堯轉頭看向薑甯,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去廉城找他的女兒,董惜惜。”

“董惜惜?!”

薑甯驚呼而起,幸虧沈君堯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緩衝了一下,否則她的腦袋就要結結實實磕到馬車頂了。

“我想起來了,惜惜姑娘是官家的小姐,後來出了事才充入了賤籍,但是當時她跟時百戶是在南方遇上的,彼時她似乎正落魄著。”

沈君堯微微頷首,等薑甯坐下來之後才推了裝著煎餅的油紙袋給她,並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平陽王讓卓耀傑協助著安排了陰兵借道一事,這件事花了不少銀子,這筆錢極有可能就是馬慶宗替他張羅來的。”

平陽王的母族陶家十年前因為謀害當初還是太子的聖人而被肅清了大半個家族的人,當時陶家的銀錢大部分也被抄家充公,手頭上並不寬鬆。

而杜凡三人恰好就是在九年前開始幫著馬慶宗與崔家交易進行官鹽私賣,三人輪流出麵,幾乎每個月都沒有缺席。

到八年前走馬坡的事件結束了,三人依然替馬慶宗辦理官鹽私賣的事,隻是從崔家換到了杜家,三人的名字是在走馬坡事件結束的三個月後才消失在賬冊上的。

而這個時間,正好就是董惜惜舉報了自己的父親馬慶宗貪墨導致他被殺,馬家徹底倒台的時間。

馬慶宗是平陽王表舅的同窗,平日裏往來似乎並不多,十年前陶家被牽扯時這個表舅一脈也被牽連落馬,但馬慶宗卻未被影響。

杜凡三人在馬慶宗被殺之後並沒有再出現在官鹽私賣的名冊中,反倒是幾年之後逐漸滲透到了市舶使何洪濤的身邊。

何洪濤的夫人薑甯是有印象的,這位夫人是個全知教教徒。

如此看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完美的安排,平陽王恐怕是因為馬慶宗這個錢袋子被毀所以才想要借著何洪濤的手去研製摻了小柯葉的寒食散。

改良的寒食散如果研製成功就能使人上癮進而控製使用的人替他賣命,其中的價值並不比官鹽私賣低,到時候隻要找個由頭除掉何洪濤,成果就是平陽王自己的了。

隻是平陽王也沒料到狐仙案和僵屍案會接連被破,小柯葉被付之一炬,他籌謀幾年的計劃全盤落空。

“霍強和杜二郎都在案件中自盡,杜凡也已經死於斬刑,眼下隻能從董惜惜嘴裏探探是否還有其他的線索。我要知道她舉報馬慶宗的原因。”

沈君堯一番話下來,薑甯的CPU有點發熱。

她記得沈君堯是三年前才成了禦寧衛的指揮使,這意味著八年前董惜惜扳倒馬慶宗的時候沈君堯並不知道內情,因為當時長公主和太子一派還沒有向他遞出橄欖枝。

董惜惜是何時成為長公主的暗棋的,馬慶宗的死和長公主有沒有關係,這些問題的答案恐也是沈指揮使想要知道的。

時間過去了很久,牽扯的事件和人也多,薑甯舉著煎餅認認真真在腦子裏梳理了一番時間線才把頭緒理清。

她歎了口氣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餅,內心已經有些麻木了,這該死的磚怎麽就一直搬不完呢……

薑甯這邊駕車的人是時均,邵蘇那邊則是徐豪,這兩人似乎比賽一般鞭子揮得一個比一個猛,不過一個日夜車子就已經進了廉城的城門。

時均心裏也不知道是記掛平陽王的事還是擔心董惜惜,二話不說就駕車往董惜惜那個小屋子的方向走,沈君堯並未阻止,徐豪壓根不認識路也隻能駕車跟在他旁邊。

倒是邵蘇一臉饒有興致的模樣透過車窗去看時均,薑甯目光落在他的濃眉和立領衫上,心裏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好奇又浮了起來。

董惜惜那個小宅是在一個小胡同裏,車子進不去所有人便下車往裏走。

原本倒也沒什麽奇怪的,但是走著走著薑甯就發現兩邊的住戶門上全都綁了一模一樣的黃符,而董惜惜的房門前落了一地的爛菜葉和雞蛋殼,地上的黃符都鋪成一片了。

“惜惜姑娘是不是遇上事了?!”,她回頭問了沈君堯一句,語氣帶著擔心。

畢竟當時隻剩下她一個女子留在這裏,雖說武功不差也不見得能事事順心的。

時均的擔心表現得更甚,人已經一個箭步往前趕去,二話不說就開始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