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的小辮子揪不住,董惜惜牽扯的案子可不能不管。

雖然他們幾人都知道這個所謂的天克女名號是裴英昭人為製造的,但是這些事外頭的老百姓們才不會管,神鬼之說永遠比人言更叫人敬畏相信。

次日天方露出魚肚白時外頭的雞鳴就把薑甯叫醒了,她梳洗後吃了早飯就看見方見山已經和一個捕快在正堂等著了,旁邊放了一口薄皮黑棺。

邵蘇要陪董惜惜住在她那小宅子裏,徐豪是隨同他們二人前來的自然也留在了那邊,隻有薑甯三人回了衛所。

時均跟沈君堯商討了幾句,直接領了兩個白衣隨其中一個捕快前往胡同查看案件現場,沈君堯則是久違地陪著薑甯留下驗屍。

卯時剛過正值老百姓們起床出門走動的時間,各處的早點攤位上都冒著熱氣,豆漿、油條、熱粥、包子,各色小販叫賣著,香味四散,一副和樂昇平的景象,時均在捕快的帶領下快速趕往案發現場。

昨天回衛所之前沈君堯也問過董惜惜關於這個男死者的事情,隻是個有幾麵之緣並且被董惜惜看破意圖的教書先生,要不是因為死得蹊蹺那些鄰居也不至於把事情扣在董惜惜頭上。

方見山見著薑甯出來直接上前打招呼,指了指地上的棺材道,“這就是那教書先生呂柏章的屍體。”

白衣正在與方見山交接案件的一些供詞,沈君堯揮手剛要喚人把棺木抬進去找個地方給薑甯驗屍,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迎著光從門口竄了進來。

柔和的光線為朝氣蓬勃的少年郎描出一身金邊,他的臉上還掛著爽朗的笑意,“沈指揮使,薑仵作!”。

林皓意氣風發走近,拍了拍方見山也打了聲招呼,繡鞋案的幾人又聚到了一塊。

薑甯這才想起方見山說過,前兩日已經派人去來衛所匯報了,林皓是渚州的百戶,廉城也在他轄區範圍內,自然是要來的。

“都是熟人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介紹了,趕緊說說案子吧,聽說牽扯上惜惜姑娘了,那可不能拖的。”

林皓的話讓薑甯忍不住發笑,長得好看的姑娘總是分外吸引男子目光。

白衣們很快就在林皓的安排下給薑甯布置好了桌子擺上了屍體,沈君堯則是默不作聲替她點上了辟味藥材,拿起她平日裏寫屍檢記錄的冊子就安靜地站到一旁等待她開始驗屍。

薑甯戴上皮手套才去細致查看桌上的男屍,整體來看倒沒什麽可怖之處,就是臉上那兩塊紅色有些怪異。

屍體穿著一件帶紅色圖案的長衫,頭發一絲不苟,臉上被上兩坨紅團。

薑甯用手指輕輕擦了一下臉頰上的紅團,又在指尖撚了一下就挑了眉毛,她讓林皓去找了一碗水來。

白瓷碗裝著清水很快就送了過來,薑甯把沾了顏色的手套尖端伸進水裏搓了搓,一碗清水很快就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按照惜惜姑娘說的,這閻王招婿要在死者臉上抹胭脂,但是屍體上的這兩塊從質地看不是胭脂,更像是……朱砂?胭脂可不會在水裏溶解得如此均勻,上色如此快速。”

薑甯剛說完沈君堯就停下正在記錄的筆靠了過去,薑甯自然而然就把碗遞了過去,沈君堯看了一樣就讚同了她的說法。

“儀式要的是胭脂,惜惜姑娘是個女子,她不可能沒有胭脂。但是她這屋子是最近才收拾出來住的,她又不寫字作畫,反倒是應該不會拿到朱砂才對。”

薑甯說著放下了瓷碗又轉動屍體的頭部在光線下查看屍體臉上的紅印,她發現紅印的邊緣非常整齊清晰,沒有任何分岔的紋路。

“這紅印子應該不是用筆或者刷子塗上去的,你們看這印子的邊緣,沒有刷痕,不排除凶手直接用手抹上去的。”

林皓和方見山像個乖學生一樣站在邊上看著,不知什麽時候衛所的仵作也來了,仰著脖子一邊看一邊在旁邊記筆記,都挺認真好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