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柏章的致命傷是脖子上的勒痕,但背部也有一些條狀傷口。

“從顏色判斷也是生前留下的痕跡了,青黑色代表淤血都已經快要消散了,傷口快要恢複了,這些條狀傷口至少是被殺前好四五日之前留下的了。”

薑甯一邊解釋一遍湊近去按壓觀察這些淤痕,淤痕很狹長細小,看上去像是鞭子或者細小枝條抽打的痕跡。

“如果有人埋伏打了他,他總該報官或者與人埋怨的,可是我們調查過,壓根沒有這麽一號人存在。他是個教書先生,謙和有禮壓根沒有人結怨。”

方見山說府衙的仵作也檢查了這些傷痕,懷疑有人埋伏抽打過呂柏章,但他們幾個捕快去詢問過呂柏章的鄰居以及友人,並沒有人見過呂柏章與人鬥毆打架。

“他雙手雙腿連一道防禦性傷痕都沒看到,打他的人要麽力氣很小他沒想過反抗,要麽武功不差力度掌握得很精準出手也極快他根本防不住,這麽多傷痕卻沒有一道是破了皮的。”,薑甯搓了搓傷痕示意他們都湊近點觀察,這個發現讓她有些不好判斷凶手的性別和力氣了。

條形瘀痕有數十條,卻條條都隻是淤青沒有任何一道傷痕破了皮,從正常邏輯來判斷,施暴者的體型應該比較瘦弱嬌小,偏向是女子或者病弱之人。

可從呂柏章的身形來看,五尺二的身高均勻健康的脂肉,力氣弱小的女子或病人又豈能讓他乖乖挨打絲毫沒有反擊和防禦的動作呢,難道是他自願挨打的?

可若是一個男人要襲擊他,為何鞭打他的後背卻每一下力氣都顧慮著沒有將皮肉打破,隻是留個小瘀痕。凶手要是憎惡他到要殺人,如此好的武功又何必控製力氣,難道凶手本意不是殺人?

背上的這些傷痕實在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薑甯先讓沈君堯把情況記錄下來,自己則是繼續查看屍體上最後一道傷痕,右腳腳踝上的一道極細的勒痕。

按照董惜惜的說法,閻王招婿儀式中要將秤砣掛在屍體的右腳用以分離死者的生魂,這樣閻王才好命人名正言順把死者引入黃泉與自己的女兒成婚。

這個掛在呂柏章腳上的秤砣和繩子也一並被方見山他們送過來了,是個泛著白光的老舊鐵秤砣,邊角都已經被磨得圓潤光滑了,而吊著秤砣的繩子也隻是一根發黃的普通細棉繩。

“這凶手是直接把秤砣從稱上頭拿下來就掛上去了,連繩子都沒換的,我們在呂柏章家中找到了一杆秤上頭的秤砣不見了,應該就是這個。”

方見山和其他捕快在現場搜查過,這個秤砣的情況他也已經寫在了文書中。

沈君堯手裏的筆停了一下,突然插話提了一句,“儀式裏要求胭脂塗臉,秤砣掛腳,死者還需要身穿紅衣,可從這屍體情況來看,這些細節做得都非常馬虎,並不符合正常做儀式之人的習慣。”

薑甯聞言細想了一下也覺得有理。

一個想要施行儀式的教徒通常對細節應該十分講究才是,這個凶手卻像是隨便湊個樣式就夠了。

胭脂成了朱砂,紅衣也隻是衣服上的紅色占麵積較大並不是全紅,連秤砣都是隨便從死者家裏拿的,樁樁件件都透露著隨意,毫無誠意,不符合虔誠之人的做事模式。

林皓想了一遭脫口而出,“凶手大概是殺了人,想嫁禍給惜惜姑娘才臨時搞了這麽個閻王招婿的儀式,證明他沒有做好準備,極有可能是衝動之下殺的人。”

就和殺死蘇晴雨的廖保榮一樣,凶手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殺了人所以想要借助天克女的傳說把罪名轉移到董惜惜的身上。

腳踝上的瘀痕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褐色的瘀痕表示秤砣是在死者已經沒了氣息之後才掛上的,瘀痕的方向也與垂掛秤砣的方向相符,沒有異樣。

屍檢完成,薑甯幫死者把衣服重新穿上,方見山和衛所的仵作一同把屍體重新搬回了棺材裏。

薑甯粗粗掃了一眼棺材,突然發現棺材裏頭有兩塊顏色突出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