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先別放下去,我看一眼。”
薑甯及時出聲喊停了方見山,半個身子探進棺材裏從底部捏出了那兩塊褐色的碎屑拿到光線下查看。
“是樹皮。”,旁邊的沈君堯一眼看破,默契地從工具箱裏取出一塊小布巾讓薑甯把樹皮放進去保存。
薑甯點燃桌上的蠟燭伸進棺材裏,發現底下並沒有其他的樹皮了,也就那麽兩塊頭皮屑大小的落在了裏頭。
棺材都是刨好的木材所製,即便做工粗糙也隻會出現木刺和木屑不會是這樣原生態的褐色樹皮,唯一的解釋就是樹皮是屍體上帶著的,在捕快把屍體放進去之後被蹭到了底板上。
薑甯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沈君堯立刻詢問方見山當初取下屍體的時候可有注意吊著屍體的樹,方進山表示收斂屍體時並不是他當值,他並不清楚,但是案件的卷宗裏提過樹皮,但不是死者的衣服,而是勒住他的腰帶。
“仵作驗屍的時候提了一嘴,說是那勒住死者的腰帶上有不少樹皮,應該是腰帶掛到樹上的時候刮蹭上去的。”
可薑甯分明記得方才她查看勒死呂柏章的腰帶時並沒有在上麵看見任何樹皮。
方見山麵色尷尬地解釋了起來,“應該是我們府衙的仵作尋思著樹皮跟驗屍沒什麽關聯,隨手就給抖掉了……”
沈君堯的臉色肉眼可見就沉了下去,林皓感覺指揮使下一秒就要罵一句廢物了……
時均這邊已經在捕快的帶領下和兩個白衣到了現場,路過董惜惜門口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發現門扉緊閉,裏頭也沒有動靜。
理智告訴他破了案子對董惜惜才是最好的,他選擇了先趕往現場。
呂柏章是個教書先生,並不是那種在私塾和學堂裏的先生,是個一對一上門教學的先生。
他的院子倒是幹淨整齊,衣服都還晾在架子上來不及收。
院子裏有一顆一人環抱都不能攏住的大鬆樹,粗壯的樹枝長得都比較高,常年綠色的針狀樹葉很是繁茂,是隱匿身形的好地方。
樹底下靠近樹幹的地麵上被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一個能容兩人站立的正方形,左右兩邊各有兩條平行的直線,形成一個=口=的形狀。
捕快見他目光落在地上便主動解釋含義,“閻王招婿的儀式裏這新女婿是要坐轎子等著牛頭馬麵把他送下去的,這是轎子的形狀。當時屍體就是掛在這個符號的正上方,就像站在轎子裏了一樣。”
時均依著捕快的話抬頭往上看,捕快又給他指出了當時掛著屍體的那根較粗的樹枝。
捕快隨後繼續補充道,“那根樹枝的高度恰恰跟牆壁差不多,從外頭不容易看見樹枝上掛了東西,所以屍體也是第二天一早才被發現的。”
呂柏章身亡的次日早上是約好了要到一戶人家中去授課的,大概是因為他遲遲未到,那戶人家就以為他忘了約定所以遣了家仆來尋。
結果家仆在外頭喊了老半天無人應答,反倒是周圍的鄰居全被叫了出來,紛紛表示沒人見過呂柏章今日出門。
鑒於呂柏章從未失約過,又無人見他進出,鄰居們便擔心他是不是在家中生病無人照應了,索性就幾個人把門撞開了。
不開也就罷了,撞開倒是把這一群鄰居給嚇破了膽。
呂柏章就直挺挺掛在了鬆樹上,眼睛瞪得死大,臉蛋上那兩坨紅色胭脂把依在門外的孩子全嚇哭了。
在來的路上捕快就已經把當時他們搜查屋子的具體情況都給時均說了一遍,現場也一直沒有移動任何東西,他先是在樹底下仔細搜索了一番才進屋去看其他區域。
樹底下的地上除了那個特殊符號是沒有任何足跡的,地麵有明顯清掃過的痕跡,凶手掩蓋了自己的足跡。
屋裏沒有發現梯子,但椅子的高度足夠將屍體掛到樹上,時均查看了屋內的幾張椅子,在最高的那張椅子的椅腳上發現了院子裏沙土的痕跡。
屋內的桌上隻放了一個杯子,但桌麵上卻留下了兩處麵對麵位置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