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柏章是獨居的,按理說坐下喝東西留下水漬也是隻有一處。
出現兩處水漬,房子的門栓又是從裏頭落下來的,凶手必定是在案發當夜和他喝過東西。
時均湊近看了看水漬,發現幾乎都是圓形的便猜測是杯子裏的水溢出沾在杯底留下的痕跡,於是他又朝身旁的捕快發問,“你們過來的時候桌上隻有這一個杯子?地上可有看見其他杯子或者碎片的痕跡?”
捕快飛快地搖頭表示現場從未被移動破壞,一直維持著案發當夜的原樣,“現場確實就這一個杯子,而且我們當時發現屍體上還有淡淡的酒味就聞了一下杯子,確定死者當夜是喝了酒的。”
會客的堂屋察看完畢,時均又往呂柏章的臥室走。
臥室裏床鋪有些淩亂不像外頭收拾得整齊,床底下還歪歪扭扭放著兩雙款式不一的鞋子。
靠近牆壁的衣櫃露出一絲縫隙似乎沒有關緊,時均小心打開了一側的櫃門,發現衣櫃裏的衣服也有些淩亂。
“雖然衣服都是疊起來的,但是放得歪歪扭扭,有些還被扯出了一個角,凶手翻過衣櫃。”
“是,我們的想法也與時百戶的一致,我們問過附近的鄰裏,都說死者出事那天並不是穿的不是死亡時的衣衫,凶手在櫃子裏給他找了這件紅色最多的外衫給他套了上去。”
捕快和時均一問一答在臥室裏搜查著,兩個白衣分工合作把院子和牆頭全部翻了一遍,不見一個足跡,也沒有一絲血跡。
呂柏章存錢的一個小錦袋依然放在衣櫃下方的抽屜裏,裏頭除了三十幾兩銀子還有一些玉飾,雖然成色一般但是價格也不低。
凶手能與死者坐下喝酒,錢財也沒有全部盜走,凶手的意圖顯然不是圖財。
在屋內並沒能找到什麽東西,時均擰著眉頭又去詢問左右兩戶鄰居,但得到的證詞與府衙所問的無異,沒人聽見案發當夜呂柏章屋內有什麽特別的動靜,也沒有人聽見呼救和爭吵。
呂柏章住在距離董惜惜兩戶距離的斜對麵,他左右兩側一戶在案發前兩日就已經外出探親時至今日都還未歸家,另一戶則是剛懷上身孕的年輕夫婦,為了養身子早早就睡了。
胡同裏沒人知道呂柏章當夜見過何人。
住在董惜惜隔壁的那個大娘十分八卦,看見禦寧衛四處問詢便一直嗑著瓜子在附近探聽,時均一轉頭就看見了她,嚇得她瓜子都撒了一小把轉身就要走。
“站住。”,時均溫聲喊住她,快步追了上去。
大娘慌了一下,想跑不敢跑,隻能僵著脖子轉過頭尷尬地朝時均見禮,“百戶大人,有什麽事情?”
“我瞧你很是熱心,對胡同裏家家戶戶的事情知道得應當不少,呂柏章這段時間裏可有與什麽好友爭吵過?即便是很小的爭吵,或者已經和好了的也算。”
既然屋裏查不出什麽東西了,時均便隻能將調查重心放在作案動機上。
捕快說他們也已經調查過了,呂柏章溫文爾雅從不與人結怨也沒有仇人,但人不可能完完全全讓所有人滿意的,即便再和善的人也總有底線,相處之間小小的摩擦在所難免。
時均懷疑是否存在朋友之間平日裏小打小鬧的不和積少成多,最後一夜之間爆發起來。
從凶手能坐下與呂柏章喝酒來看,兩人之間應該交情不淺。
大娘一聽雙眼放光,原來禦寧衛大人是想朝她打聽消息,那她可就來精神了。
“百戶大人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徐舉人半個月前與呂秀才吵過架的。兩人當時在胡同口就鬧起來了,不過次日就和好了,徐舉人還時常過來同呂秀才一同做學問,他應該……不會殺人吧?”
時均從大娘嘴裏問出了一個叫徐智鳴的舉人,也是個教書先生,聽說兩人是為了一個學生吵起來的。
徐智鳴是個舉人,呂柏章是個秀才,兩人年紀差個十來歲但都一心想著考科舉做官所以時常一同聊文章做學術。
兩人都不是什麽官家子弟,徐智鳴作為舉人鄉裏城裏是有補助的,而呂柏章隻是個秀才所以還得想辦法養活自己。
城裏權貴之家的女兒不同兒子,無法到學堂上課,但她們的爹娘為了讓女兒博得一個知書達理的名聲一般都會請先生上門教習,所以呂柏章和徐智鳴通過自身功名就有了生源。
而他們爭吵的源頭就是楊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