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另一種可能 詭案追蹤 青豆程晉鬆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大概是警察的條件反射,他人還未清醒,手卻已經自覺地摸向床頭,拿起那一直嗡嗡作響的手機。“喂……”那邊傳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喂?沈隊長?……誒不對……你是程隊長?”那人有點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奇怪……我明明打的是沈隊長的電話啊?……”聽到這句,程晉鬆“騰”的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睜眼看看自己手中的手機——果然是沈嚴的!而手機上顯示的來電人正是彭福石。要死了!程晉鬆這下是完全清醒了。他這才想起,昨天他們和小彭警官約好了今天早上八點出發。程晉鬆看一看手表,現在已經是八點零五分。完蛋了,這下睡過頭了。程晉鬆連忙坐了起來。他這一起身不要緊,身邊的那個卻不滿意了。程晉鬆覺得懷中一陣異動,低頭一看,隻見沈嚴正在自己身側睡得正香,大概是程晉鬆的動作弄得不舒服了,沈嚴竟緊了緊摟在程晉鬆腰上的雙臂,並將自己的腦袋更往程晉鬆的肩窩拱了拱。這樣有些孩子氣而又充滿依戀的無意識舉動,讓程晉鬆心中頓時湧出一陣暖流。而這時候,手機那邊又傳來說話聲,小彭警官還在叫著:“喂?喂?”“哦,彭警官,是我。”程晉鬆回過神來,連忙拿起電話,壓低聲音說:“沈隊他正在洗臉……抱歉我們倆睡過頭了,不好意思,我們很快就出去。”聽到程晉鬆這麽說,小彭警官立刻也放低了聲音,他有些歉疚地說:“誒呀,我是不是把你們吵醒了?……”“沒有沒有,我們已經醒了,不好意思麻煩你稍等一下,我們這就出去!” “沒事沒事,不著急!你們慢慢收拾,我在你們樓下對麵的早餐店等你們,就在路對麵!”“好的好的!”程晉鬆掛斷電話,趕忙推沈嚴:“沈嚴,醒醒,醒醒了!遲到了!”沈嚴本來還在睡著,可聽到“遲到”一詞,瞬間睜開了眼睛。程晉鬆見沈嚴睜開眼睛,苦笑著說:“咱們昨天不是跟小彭警官約好了八點出發麽,現在都八點多了,小彭警官都到了……”“什麽?!”沈嚴猛地坐起身,跟著卻又“嘶”的一聲,驟然彎下腰。“怎麽了?”程晉鬆嚇壞了,連忙扶住他。“沒事兒,我沒事。”沈嚴不肯抬頭,耳朵有點微微地發紅。看到沈嚴這副模樣,程晉鬆瞬間明白了過來,他輕聲地問:“是那兒不舒服麽?”“沒事兒。”沈嚴尷尬地回了一句,再次坐起身,慢慢下床。下身傳來一陣有些怪異的感覺——其實昨天程晉鬆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而且兩人都知道今天有工作,也沒有過度縱欲。可是畢竟是第一次,身體不可能那麽快適應,沈嚴現在隻覺得一走路就能感覺到下麵的異樣感,總之有點兒別扭。“怎麽樣?還是很難受?”程晉鬆走過來,有點擔憂地看著他。沈嚴搖搖頭,看到程晉鬆還不放心的樣子,他微微笑笑:“沒事,估計一會兒就好了。”程晉鬆看著沈嚴走路明顯比平時遲緩,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愧疚。他說:“今天還要坐車呢,你這樣怎麽能行。要不我跟小彭警官說一聲,咱們下午再去吧?”“不行!”沈嚴立刻否決:“我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再耽誤就更查不了幾個地方了。你放心,我沒事兒。”盡管程晉鬆還有些擔心,但他終究還是拗不過沈嚴的倔脾氣,隻能歎氣妥協。程晉鬆並不後悔昨夜吃掉沈嚴,可是看著他現在的這副模樣,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了點歉疚。而今,唯有希望今天的工作不要太辛苦了……十五分鍾不到,兩人便已準備完畢,趕到了賓館對麵的早點鋪子。小彭警官正坐在一張桌前,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看到兩人出現,小彭警官站了起來:“沈隊長,程隊長,剛才真不好意思,把你倆給吵醒了。我忘了你倆這兩天太累了,應該讓你們多歇會兒才對。”“沒有沒有,是我們不好意思才是真的。”兩人本來就因為睡過頭而有些心虛,聽到小彭警官這麽說,更是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兩人迅速落座,悶頭扒飯。吃過早飯,三人便上了車,開始奔赴瀘西縣。車子沿著國道行進著——湘西這邊沒有多少高速公路,全是國道。而這裏的國道也顯然不如北方平坦,車子開在上麵,顛簸得頗為厲害。程晉鬆和沈嚴坐在後排,程晉鬆悄聲問沈嚴:“怎麽樣?能行麽?”沈嚴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事,可是他時不時就會挪動一下身體,似乎還是坐得不太舒服。“彭警官,”程晉鬆突然探頭向前,說:“能不能麻煩你稍微開慢點?沈隊長他有點暈車了。”“啊?好!”小彭警官立刻減慢了速度,顛簸的感覺立刻小了許多。小彭警官通過後視鏡看著沈嚴,笑著說:“沈隊長,你還暈車啊?你們平時查案不是常開車麽?”“嗬嗬,是啊……”沈嚴尷尬地笑笑,手上卻使勁在程晉鬆大腿上一擰——你丫這理由編得爛透了!程晉鬆當然感覺到了腿上傳來的強烈痛感,他悄悄伸手覆上沈嚴的手,緩緩地摩挲安撫著,嘴上卻笑著對小彭警官解釋:“沈隊他平時不暈車,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吧……”瀘西縣距吉首市也就五十公裏,即使放慢了速度,開到也不過隻用了一個小時而已。三人下車後,便直接奔向這裏最有名的儺戲表演地。“這個人我們沒見過……”儺戲舞團的張指導看著許鵬的照片搖了搖頭。“我就是土生土長的瀘西人,現在的年輕人大多都是來看個熱鬧,真正想要了解儺戲是怎麽回事的年輕人根本沒幾個。如果真有孩子來問,我不可能沒有印象。”老人篤定地說。又沒有——程晉鬆和沈嚴看著熱鬧的表演現場,心頭卻是沉甸甸的。這個許鵬,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裏?……兩天的時間,程晉鬆和沈嚴跑遍了湘西自治州的幾個主要縣城,將各個民俗博物館、文物遺址打聽了個遍,可是卻沒有打聽到關於許鵬的任何消息。就在兩人對他們的預測產生懷疑的時候,調查竟意外有了突破——吉首大學民族學的一位教授表示,他曾經接到過許鵬的電子郵件。這件事說起來真要感謝小彭警官。這位年輕的警官有著土家族人特有的善良與熱情,幾天裏不僅開車陪著沈嚴他們四處尋訪,打點著兩人的吃住瑣事,還經常幫兩人出謀劃策。當聽到兩人說起許鵬是曆史係的大學生、在校就對考古非常感興趣的時候,小彭警官突然一拍大腿:“對了!我們吉首也有大學誒!你們說那孩子會不會是聯係了大學裏的哪個老師?”程沈二人覺得這個猜測很有道理,於是小彭警官便幫著聯絡了吉首大學,對相關專業的教師進行詢問,結果沒想到,竟真被他們問到了消息。提供線索的這位教授姓熊,名叫熊炳金。他用筆記本電腦登陸了自己的郵箱,然後打開一封郵件。“要不是翻郵箱,我還真的不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了。”熊教授指著屏幕上的這封郵件說:“這孩子是五年前的4月28日給我發的這封信,說他是一個曆史係的大學生,對我們湘西的民俗曆史非常感興趣,尤其是墓葬方麵的,他說想過來進行一些考察,讓我給他提供一些建議。我當時就回了一封信,給他介紹了一些地方。後來這孩子又來了一封,問我如果他過來的話,可不可以閱讀一下我們係的一些書籍資料。我說歡迎,你過來之後可以聯係我……可是這之後這學生就沒了動靜,我猜他可能有什麽事不能過來了,也就沒再理過……今天要不是你們問起來、而我郵箱中又還留著當年的郵件的話,恐怕我就真的把這件事給忘光了。”沈嚴和程晉鬆瀏覽了一下那幾封郵件,果然與熊教授所說全無二致。“好的,謝謝您給我們提供了這麽重要的線索,熊教授。” “沒什麽,應該的。”熊教授將幾封郵件給兩人拷貝了一份,便離開了警局。待他離開後,沈嚴略帶憂慮地看向程晉鬆:“照這麽看,許鵬當年可能真的沒有來過這裏。”說到這裏,他又疑惑地自語道:“那這人五年前到底去了哪兒?怎麽突然就沒了消息?……”程晉鬆沒有說話,他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沈嚴見他表情愈發嚴肅,不由問道:“怎麽了?”“沈嚴……”程晉鬆緩緩地說:“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就是許鵬其實五年前就死了?……”“什麽?!”沈嚴吃了一驚。“你不覺得現在的情況很奇怪麽?……”程晉鬆皺著眉分析:“現在咱們能找到的所有關於許鵬的消息都是到五年前的夏天為止,之後這個人就突然間不見了——他計劃好的考察沒去,準備要讀的研也沒讀……而他的屍體卻在S市被發現……”他深深地看了沈嚴一眼,緩緩地說:“如果說許鵬是在五年前被殺的,那這一切就完全解釋得通了。”“可是……是你們說的,許鵬是三年前死的啊?……”到現在為止,重案組關於許鵬死亡時間的推定完全是來自法證組的化驗結果,所有人都從未懷疑過這個結論。“所以我現在懷疑,是不是我們的檢驗哪裏出了問題。”程晉鬆表情嚴肅地說:“我們是根據屍體的腐爛速度來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的。但許鵬的屍體是被浸泡在水中的,水的溫度、裏麵的礦物質成分,都會影響屍體的腐爛速度。我現在真的有點懷疑是不是我們當時忽略了一些什麽因素,從而算錯了死亡時間……”他想了一會兒轉過頭來,迅速地說:“沈嚴,咱們趕快回S市,我要再對許鵬的屍體做一次檢查!”兩人打定了主意,便立刻行動了起來。他們立刻收拾東西奔赴火車站,從吉首趕回了長沙。因為兩人來的時候就預定好了從長沙回S市的火車票,現在要提前回去就需要改簽。於是,程晉鬆去排隊換票,而沈嚴則趁這個時間給方禮源打了個電話。“喂,頭兒?”電話那頭雜音很大,聽聲音方禮源似乎人在外麵。“禮源,是我。”沈嚴說:“我們這邊調查完了,許鵬曾計劃來過湖南,但是最後並沒有過來。我和晉鬆有些新的想法,我們這就坐火車回去,回去再跟你詳細說。”然而,方禮源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詢問沈嚴新想法是什麽,而是快速且嚴肅地回答道:“正好,那你們就趕快回來吧,我們這邊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