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主任被我惹惱後,不慎失言,道出自己從後門進入少年宮的事實,身為少年宮的負責人為何要走後門,當然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方便做些不光彩的事情。正當我準備好好審問她一番時,雪晴卻說天花板有問題。
而當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花板上的時候,溫主任便躡手躡腳地想離開排舞室,蓁蓁粗暴地揪住她的後領,把她整個人提起來,警告說:“如果你現在溜走的話,小心馬上就會被全國通緝!”
蓁蓁把溫主任揪到牆角,我讓喵喵當看門犬把她看好,然後繼續研究天花板的秘密。排舞室的天花板是木製的,靠近窗戶的一側有兩塊活動板能拆下來,位置在兩頭靠近牆壁的地方,應該是用來做除鼠防白蟻之類的工作。其中一塊活動板上有微僅可察的汙跡,若不是雪晴提醒,我還真沒發覺。汙跡位於活動板的邊緣,形狀像是半個手指頭,大概是有人把活動板拆下時,手指在背麵沾了灰塵,再安裝上就留下汙跡了。從汙跡的狀況看來,拆卸是近幾天的事情。
我問溫主任是怎麽回事,她的回答很簡單:“我怎麽知道!”
她不肯說,我隻好用更簡單,但挺費勁的方法尋找答案,不懷好意地對蓁蓁說:“你會爬樹嗎?”
“你不是見過我爬樹嗎?我掉下來,你還不理我呢!”蓁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還蠻記仇的。
“爬樹你會,但爬牆不知道怎麽樣。武警學校應該有教這個吧!”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讓你爬上去,看看天花板裏有什麽。”
“這還不簡單嘛,不過要你配合一下。”蓁蓁說著露出壞壞的笑容,我突然覺得自己有危險,不安地問道:“我要怎麽配合呢?”
“來來來,你就這樣站好,不要動哦……”蓁蓁溜到我身後,雙手按住我的肩膀,讓我麵向窗戶。突然,屁股被踹了一腳,整個人往前一撲,撞到窗戶上。因為這暴力狂踹得也忒狠了點,我幾乎是趴在窗戶上,正想回頭罵她一頓,一陣勁風掠過臉頰,她已經衝到我身邊了。隻見她往前一躍,腳踏窗台借力,瞬間便踩到我肩膀上去,雙手往天花板一撐,身體便穩定下來。
我把頭抬起,無限感慨地說:“蓁蓁……”
“幹嗎?不滿意嗎?”她得意地探下頭與我對視。
“不滿意是有一點,要是你今天穿的是裙子,那就完美了。”
“去死!”她狠狠地往我右肩跺了一腳,痛得我差點就倒下來,好不容易才撐住,她又罵道,“給我老實站好,再敢想歪,小心我修理你。”
要老實站好也不容易,不想歪就更難了。蓁蓁雖然不胖,但她個子高,體重可不輕。可憐我這孱弱書生的身形,讓她踩肩膀上可不是輕鬆的活。說起來,與她共事也有一段時日,但卻從沒見過她穿裙子,不管是上班還是休息,她都是穿褲子,而且通常是長褲,真是浪費了一雙修長的美腿。想著讓人向往的畫麵,我不自覺地抬頭往上看,看見蓁蓁正準備把活動板托起。活動板是方形的,隻要把它豎起就能拆下來,但蓁蓁沒有把它拆下來,而是直接往上一推,然後移到一旁,接著便把手伸進天花板裏摸索。
“吱”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響起,隨即便是蓁蓁的驚叫,她似乎摸到什麽恐怖的東西,身體不斷晃動,我一時沒站穩就跌倒了。我剛倒在地上,電光石火的瞬間看見上麵有三樣東西掉下來,其中體積最大的是蓁蓁,她那豐滿而富有彈性的臀部砸在我肚子上,差點沒讓我“肝腸寸斷”。另外兩樣體積相對較小,其中一樣還會動,它的叫聲讓我知道它是隻老鼠。蓁蓁坐在我肚子上,老鼠則落在她頭上。人鼠惡戰三十個回合,終由抓狂中的蓁蓁獲勝,可憐的老鼠被擲到驚恐的少女群中,又引起一輪**。最後一樣掉下來的東西是什麽,我沒看清楚,但我能肯定它很重,也很硬,因為它砸得我的額頭很痛,說不定是塊板磚。
我被那不知名的東西砸得頭暈目眩,眼前金星亂竄,耳際盡是女生們驚恐的尖叫,其中叫得最響亮的是喵喵:“救命啊!雪晴姐快救我!”
當我眼前的金星消失時,女生們的尖叫也停止了,看看周圍的情況,發現大家都縮到牆角,唯獨雪晴站在排舞室中央,她腳下踩著一隻拳頭大的老鼠。老鼠沒有掙紮,也沒有亂叫,顯然已經被她超度了。用腳把拳頭大的老鼠踩死得要多大力氣呢?我想用同樣的力氣踩在我頭上,應該要住院吧!
蓁蓁坐在我肚子上看著雪晴腳下的老鼠,似乎還不知道它死了,並沒有起來的意思。我伸手在她屁股上輕輕地摸了一把,彈力十分足,手感也不錯。她叫了一聲跳了起來,回頭罵道:“你找死啊!敢吃我豆腐,看我怎樣修理你!”說著便抬腳想對我施暴。
我急忙道:“女俠且慢,你剛才可是坐在我身上啊,是我被你吃了豆腐才對啊!”賊喊捉賊是安身保命的妙計。
“切,誰吃你豆腐啊,滾一邊去!”被我反將一軍,蓁蓁便惱羞成怒地踹了我一腳,但並沒有用上多大力氣。
我爬起來時,雪晴已經揪著鼠尾,把這可憐的小動物丟進垃圾桶了,女生們也不再那麽驚慌,我這才認真打量那件砸中我額頭,疑似是板磚的東西。這是一部對講機,款式很新,起碼我從沒見過這種型號,而且有明顯的改裝痕跡。我從喵喵的背囊裏找來一個裝零食的塑料袋,把手裹著才拿起對講機,發現電源還沒耗盡,便按下通話鍵“喂”了幾下。
“喂、喂、喂……”我的聲音從天花板的另一端傳出,很清晰,一點兒雜音也沒有,而且不比我原來的聲音小。很明顯,那裏還有一部相同的對講機。
回想至今所發生的六宗命案,除了兩宗發生在排舞室之外,其餘四宗分別發生在別墅一樓客廳、位於一樓的出租屋、醫院一樓注射室、李宅一樓大廳及庭園。除此之外,凶手還在市十三中的檔案室裏恐嚇我們。綜合凶手先後七次出現的地方,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除了排舞室外,凶手每次都是出現在一樓或戶外。
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除排舞室外,凶手所出現的地方都沒有關上門或窗戶。對影子來說,透明的玻璃窗關閉與否也不會對“進出”構成影響,但聲音就不一樣,若窗戶緊閉,外麵的聲音就不容易傳入,而高質量的對講機則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拿著對講機對溫主任說:“如果對講機上有你的指紋,你至少要背上兩條殺人罪。”
溫主任的臉色立刻就白得毫無血色,顫抖地說:“不關我事,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蓁蓁凶巴巴地說:“你說沒殺就沒殺啊!殺人可不是小罪,你還是看看你那些大人物朋友有誰能保住你吧!不過,依我看嘛,他們敢不敢出麵幫你也不好說。”
我也添油加醋:“一條殺人罪就能判死刑了,兩條就更不用說了,更何況現在一共死了六個人,要是全都賴到你頭上,得打靶六次呢!”
恐嚇人果然是我的強項,溫主任被我嚇得六神無主,立刻把所知道的一切全數供出——
我早就知道詩韻那賤人勾引我老公,可是我又奈何不了她,把她辭退吧,弄不好還會讓老公把她包養起來,所以我隻好忍了。我本以為把她留在身邊,她起碼不會太放肆,沒想到她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平時處處跟我作對也就算了,還當著我的麵跟我老公勾搭,簡直是公然向我挑戰。
我實在忍不下去了,就想找人教訓她一頓,就在這時候,有個神秘的女生打電話給我,說能幫我給這賤人一點教訓,不過有一個條件。她提出的條件很奇怪,不要錢也不要別的,就要求我更改市運動會中的表演節目單,絕對不能表演《玩具王國的狂歡節》,而且以後也不能再排練這支舞。雖然覺得很奇怪,但這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於是我便答應了。
隨後,她用快遞給我送來兩部對講機,要我藏在排舞室的天花板裏,還要我把窗簾拆下來。我按照她的意思,讓洗衣店的工人拆窗簾時,順便把對講機藏好。
前晚,那賤人正在教學生排舞的時候,她又打電話給我,要我把排舞室的門閂上,並且關閉總電源開關……我發誓,當時我隻是想給那賤人一點教訓,從沒想過要整死她,是真的,真的!
那賤人死後,市運動會的表演仍得進行,我本來想改成別的舞蹈,但是學生們會跳的舞蹈不多,且都很平淡,要改練其他的舞蹈沒有足夠的時間,所以隻好繼續排練原來的舞蹈。
今天那個神秘的女生又給我打電話,她說我不守信用,我說我也是形勢所迫,實在沒有辦法。她說還有一個辦法,隻要我能配合就行了。她又要我像前晚那樣把窗簾拆下來、把門閂上、把電源關閉,我知道她又要殺人,怎麽也不肯答應,但她卻說如果我不答應,就把所有事都戳穿,讓警察把我抓了。我害怕坐牢,就答應她了……
做警察最頭痛的事情是獲取口供,因為不管是犯人、證人還是受害者,所獲取的口供也不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及全部。因為他們可能會把某些很重要的細節遺忘,或者因為受主觀意念影響,對某些事情做出不客觀的判斷,並添加上自己的猜測,譬如本案中的凶手就一再被證人稱之為“鬼影”。而某些人為了自身的利益,往往會在某些重要的細節上撒謊,譬如溫主任,她顯然撒謊了。
我以嚴厲的眼神盯住溫主任的雙眼,她不自覺地回避我的目光,這是心虛的表現。我嚴肅道:“如果你不知道凶手要殺死梁詩韻,那你昨天為何會表現得那麽平靜?如果你沒有想過要姚海燕的命,那你剛才怎麽就那麽輕鬆?”
她被我刺中要害,結結巴巴地“我我我”個不停,就是說不出原因辯駁。我又說:“梁詩韻跟你丈夫關係曖昧,你早就有加害之意,所以當凶手跟你聯係,你們就一拍即合。姚海燕曾經是梁的老師,有了梁這個靠山,就算沒有明裏跟你作對,暗中肯定也做了不少小動作,所以你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不是,不是,我沒想過要她們死。真的,相信我,相信我……”每個疑犯都會說這樣的話,要是警方全部都相信,那獄警們全都要下崗了。
溫主任有沒有起殺人之心並不重要,她充其量隻是個幫凶,而我們要揪出真凶。在把這個老大媽恐嚇一番後,我拿到了她的手機,翻閱通話記錄赫然發現蘇夢茹的手機號碼,她最後一次打入是在約兩小時之前,即姚老師遇害之前。
現在案情已經很明朗了,因為我不但知道凶手是誰,還知道殺人動機是什麽。這宗案子的起因是十三前年餘纖淩所編排的舞蹈《玩具王國的狂歡節》,蘇氏姐妹一起被李亮喻甩了之後,就想殺人泄憤,與此同時她們還盯上餘所創作的夢幻舞蹈,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會這支舞的人都殺了,她們就能據為己有,而且還能混淆警方的視線。
幸好倚琪等人隻知道這支舞的部分內容,所以才隻遭到警告,要不然她們可能一個不漏地被殺掉。
現在蘇氏姐妹的獵殺名單中隻剩下兩人,遠在千裏之外的杜禮賢,她們恐怕殺不了,就算能殺也是山姆大叔的事情,當務之急是趕在她們之前找到另一名幸存者鄭敏宜。
偉哥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來電:“喂,我找到鄭敏宜的地址了。真是累死我了,你知道單是本市就有多少個叫鄭敏宜的嗎?我要逐個查閱她們的資料,才知道誰是我們要找的人,你說累不累?”
“我不知道本市有多少個鄭敏宜,我隻知道你再廢話,很快就會少一個。快把地址告訴我,不然又得出人命。”每次讓這廝幹活都免不了邀功一番,我早就麻木了。
得知鄭敏宜的地址後,我把排舞室的事情交由雪晴善後,便與蓁蓁立刻出發,希望能趕在蘇氏姐妹之前找到她,不然我們找到的可能隻是一具麵容扭曲的屍體。
途中我不斷撥打蘇夢茹的手機,但始終也沒能接通,對方一直處於關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