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幡然醒悟

成行之後,我才知道,當年為什麽花上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塔娜指出的,傳說中沙城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是在毛烏素沙漠的深處,我們一路上馬不停蹄,沿著直線距離前進,也足足走了小半個月才到。

塔娜提供的線索畢竟是得自老一輩口頭傳誦的傳說,不夠準確,可能範圍也就劃得很大。當到達大致地方,麵對看不到邊的可能範圍,我手腳都軟了,胖子更是唉聲歎氣地抱怨了起來。

“這麽大地界,足足十幾裏地,要怎麽找啊?”

都到這裏了,還能半途而廢不成,再說了,不把事情弄明白,我心裏老是有個疙瘩,怎麽都輕鬆不了。

我咬著牙說:“難找也得找,我他媽就不信了,十幾年前我找得到,現在會找不到。”林靈身上詭異的事,還有我離奇丟失的一個月記憶,我都沒有瞞著胖子。

“是得弄清楚,這事也太玄乎了。從唐朝到現在,不老不死的女人,嘖嘖,乖乖不得了。”

當時我把畫和照片拿給他看的時候,胖子當場就傻眼了,再加上聽了我親眼看到的那幕,他這才動了心,被我從北京拉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少廢話,幹活了。”兩句話的功夫,兩根長長的考古探鏟已經被我組裝好了。

胖子歎了口氣,接過其中一根,認命地跟在我後麵打起了下手。

方圓幾十裏地,或深或淺,或遠或近,我們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拿著考古探鏟,足足忙活一整天,才總算探著了沙城的邊緣。

一鏟子下去,碰到堅硬的物體,再加上深淺不一,錯落有致的人工格局,認定沙底下的確埋藏著一個城市後,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了!

第二天又忙了一整天,才算把地下的城市範圍和布局大致探明,畫成了草圖。

其實在沙漠裏探土,比在土地上容易得多。沙質鬆軟,又不需要斷代,隻需要完整的打點,就一定能找出來。

問題是,可能範圍實在太大,城市規模也不小,所以才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這太陽毒的,兩天下來,我跟胖子手臉上的皮膚都給曬得通紅,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沙漠裏的氣候,一天四季。白天熱得半死,晚上又冷得夠嗆,由於來得太匆忙了,沒做好準備,結果每天晚上沒有篝火取暖的話,根本就睡不著。

今晚,我跟胖子就圍在篝火旁,研究起了白天畫好的地圖。

“濤子,我怎麽覺得老鼠咬烏龜,沒處下口啊!你看這沙城大的,又都讓沙子給埋了,再加上根本不知道要找的東西是什麽?這可怎麽辦是好?”

胖子說的是正理,不過其實隻要仔細分析分析,並不難知道,我們要找的是什麽?

“胖子,你動腦筋想想,一個至少活了一千多少年的老妖怪,為什麽會找上我呢?”我循循善誘道。

“為什麽?”胖子腦子都不動一下,馬上接口道。

“我長得很帥嗎?”

“一般,比我差一點。”

“我的嘴很甜嗎?”

“屁,臭嘴一張。”

“我當時對沙漠很熟悉嗎?”

“怎麽可能,手上帶著塔娜給的地圖,你還傻子似的帶著我繞了幾圈,愣是白費了好幾天功夫。”

雖然都是實話,但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直白……,我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那不就結了,你說說她為什麽非帶著我不可,是不是因為我有某項特長?”

“你有個屁特長,不就是會倒鬥……”胖子說到一半頓了頓,拍了拍腦袋醒悟過來,“你的意思是說,她會跟你一起行動,是因為,你擅長倒鬥?”

“嗯,除此之外,別無解釋。”我點頭道,“也就是說,這個沙城裏麵,應該有個機關複雜,類似墓葬的所在,她做不了,才需要跟我一起。”

“所以,其實我們隻要探探這三個地方,就能找到那個地方。”我拿出筆,在草圖上畫了三個圓圈。

我標出的三個地方,都是按探察時得到的資料,最可能是宮殿寢室之類的地方。

古西域的那些城國有個習慣,總喜歡把陵墓建在宮殿底下。這個什麽沙城魔國的女王,沉睡跟家常便飯似的,和死了又有什麽兩樣。她估計是把自己沉睡的地方弄得跟陵墓一樣機關重重,而林靈不擅長機關術數之類的東西,才不得不找我搭手。

胖子點了點頭,讚同了我的想法,湊過來瞅了瞅我標出的三個地方,摸著後腦勺問:“你說,我們先探那個好?”

“這個。”我把毫不猶豫地把筆頓在正北方的那個圓圈上。

白天探到這個位置的時候,還沒具體探清呢,這附近建築的大致脈絡就在我心中成型了。好像,我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一樣。

記憶本身已經消散了,但它的殘片還在,始終留在我的腦海深處,當遇到熟悉的場景時,就會自然而然的出現。

就像一個失去了記憶的人,早就忘記了自己會騎自行車,但由於身體還掌握著那種平衡,隻要他再次接觸到,自然就會騎了。

也就是因為這種感覺,我終於真正確定了,我確確實實,是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之前雖然陳教授、方城、塔娜眾口一辭,表麵上我是相信了,可若說內心深處,依然是存著三人成虎的猶疑。

我坐在篝火旁,了無睡意的看著月落西方,日出東方,聽著胖子雷鳴般的呼嚕聲,心中忽然一片平靜。

是也罷,非也罷,無論怎樣都好,無所謂了,我隻是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忽然之間,發現我深信不疑的記憶竟是偽造,懷念著的友人藏著恐怖的秘密,巨大的驚慌和恐懼就此籠罩在我身上,讓我放下手上的一切事物,不遠千裏地來到這裏,挖掘當年的真相。

現在平靜下來,才回過了味,自問道:我這是在幹什麽?

此時,走私團夥的人應該已經猜到他們的同夥出了意外,不知何時就會早上門來。大金牙更是受我所托,連朋友的葬禮都沒參加,就遠赴廣東查探該組織的底細。

我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溜了號,為了解除心中的驚恐,跑到了這地方來,外麵,不知道已是如何的天翻地覆了。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感覺上太過詭異,讓我一時間接受不了,自亂了陣腳,做出這麽輕重不分的行為來。

唉,事已至此,也隻能將錯就錯了,半途而廢更是笑話。

地表的溫度直線上升,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我彎腰進了帳篷裏,一腳踹在胖子的屁股上,說道:“開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