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秘教官
車追命帶走了一隻訊雕,百裏九也帶走了一隻訊雕,礦場還剩下一隻。訊雕在有月光的晚上也可以送信,但幾乎無法偵察,因為它們晚上視力不太好,沒辦法看到遠處細小的東西。
百裏九去襲擊冶煉場的第二天早上,他帶去的訊雕飛回來了,帶來了一封信,他們已經攻占冶煉場。
冶煉場的守兵比預料的要多,除了常駐守衛外,還有臨時招來的商隊護衛和壯丁,總數過千。敵人的計劃是聯防抗敵,沒想到這些臨時找來的人未戰先怯,進攻的號角聲一響起他們就開始逃跑和突圍,反而亂了大局。我方人馬趁亂突入,消滅敵人主力之後,殘敵失去鬥誌,一百三十七人投降,殺死的敵人已經全部鎖進牢裏,等複活後處置。百裏九屬下隻死了不到一百人,都是能複活的,戰力損失不大。冶煉場已經初步控製,局勢穩定,戰馬還缺一些,正在搜集。
我笑了,三千怒獅兵毀在我們手裏,已經打出了赫赫威名,一千雜牌軍無險可守,哪裏還有膽量頑抗?現在我倒是擔心我們的名頭被過度誇張了,通明城的官兵不敢攻打冶煉場,如果車追命在路上沒有遇到麻煩,這時應該快要進入通明城了。
考慮一番之後,我給百裏九寫了一封信,降兵和囚犯由他決定,願降的可以收納,不降的可以徹底殺死或放走。另外叫他召集工匠在冶煉場外圍,以碎石和廢鐵渣為原料燒入鐵汁築城牆。找一個容貌體形跟我差不多的人,打扮成我的樣子在公眾場合出現一下,宣稱我已經到了冶煉場,這事除了最親信的人外都要瞞著。
這當然是做給敵人看的,冶煉場各方耳目眾多,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通明城。敵人聽說我們在築“最堅固的鐵城”,就不會防範我們襲擊通明城。在他們看來我是禍亂的根源,知道我在冶煉場,他們就會忍不住出兵攻打。
叫老鷹送出信後,我讓他用第三隻訊雕偵察雲林峽的動靜,防止那邊的敵人攻擊冶煉場。
處理完這些,我繼續挑選新兵去。昨天我覺得比較特別的一些人,需要一個個跟他們談話,了解他們的能力,說不定能找出像老鷹那樣有異能的人。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一個特殊的人才有時能頂千軍萬馬。
此時杜平已經帶著幾個親衛隊,在對三千五百個礦工進行集訓,進行最基本的列隊、結陣、識別號令訓練。杜平曾是礦工中的一員,現在已經成為重量級的人物,威風八麵,礦工們會以他為榮,以他為榜樣和奮鬥目標,所以交給他來指揮和訓練是合適的。
單獨接見幾個特選人員後,我有些失望,並不是長得怪異的人就有異能,這幾個人都沒什麽特別的地方。接著親衛帶著一個人進來,此人身材高大,卻瘦骨嶙峋,顯得一身骨骼特別粗大,一條條肋骨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他長著絡腮胡須,頭發和胡須都已雪白,糾結在一起又髒又亂,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就像是刀刻的一樣深,眼神茫然而呆滯。
我仔細地打量著他,感覺他就像是一匹老駱駝,經曆了無數風霜和幹旱,蒼老病瘦快要走不動。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有一種內在的、不可磨滅的威風、力量和智慧。名單上寫著,他的名字叫宰安。
“請坐。”我指了一下對麵的椅子。
可能是“請”字讓他有些意外,眼神有了一點變化,但冷冷地說:“我太老不能打戰了。”
這是第一個進門就拒絕我的人,寵辱不驚,必有所恃。我笑道:“請你來並不一定要你去打戰,隻是跟你聊聊,請坐。”
宰安遲疑了一下,走到椅子前坐下,眼神又變成那種茫然呆滯的狀態,神情木然。
看樣子這個老家夥是在裝傻,裝傻就說明他有本事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倒了一杯酒,走到他麵前遞給了他。宰安看了我一眼,接過酒一飲而盡,臉上還是沒有一點表情,但是我發現他拿杯子的手在輕微顫抖。
我敢說他到這個鐵礦後絕對沒有喝過酒,但以前一定喝過類似的酒,所以難免內心激動。能喝到這種酒的,又怎會是普通苦力?我對他的稱呼改變了:“您老去過不少地方吧?”
“嗯,去過一些地方。”
“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廢墟……”我把夢中見到的場景向他描述了一遍。
宰安搖頭:“從來沒有見過。”
“您老在鐵礦多少年了?”
“忘了多少年,好像有五六個夏天了。”
惡鬼界的一輪四季約二十年,五六個夏天就是一百多年,對大多數礦工來說不算長,那麽他是來這裏之前就很老了。我接著問:“在來鐵礦之前,您老是做什麽的?”
宰安遲疑了一下才說:“當兵。”
看樣子他很抗拒當兵打仗,所以不願提到這方麵,我說:“您老當過兵,應該對軍隊裏麵的情況比較了解。我們現在新成立軍隊,缺乏訓練,我也沒多少這方麵的經驗,不知您老能不能給些建議?”
宰安盯著我,我也盯著他,他的眼睛越來越明亮,腰杆挺起來了,整個人也有了精神和力量。顯然,我的真誠和禮貌已經打動了他的心。
“你為什麽而戰?”宰安問。
“為了生存和自由而戰!”我鏗鏘有力地回答。
“你不可能成功,這是自取滅亡。”宰安很不客氣地說。
“如果隻能永遠痛苦地活著,還不如直接去死了好。隻要還活著,就不能放棄希望,隻有反抗才能獲得自由,隻有戰鬥才能得到勝利。不論前方有多黑暗,隻要信念不滅,它就會像明燈一樣照亮我前進……為了生存和自由的戰爭,是沒有盡頭的戰爭,但我們絕不畏懼!”最後我引用了車追命的話,無比堅定。
宰安的手顫抖得更厲害,眼內有異樣的光芒在閃爍:“你放心把軍隊交給我來訓練嗎?”
我笑道:“那要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我曾經為大王訓練軍隊。”宰安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要問我的過去,不要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來曆,我就為你效力。”
這回輪到我震驚了,他居然為大惡毒鬼王訓練過軍隊,那就是皇家教官、禁軍教頭啊!我非常好奇,但他已經說了不要問他的過去,我也不好再問了。
“行,等下我就公布你當教官,由你全權訓練新兵!”
宰安道:“我要一整套鎧甲,包括麵甲、戰馬、披風、佩劍、皮鞭。還有,每天要有酒喝。”
“沒問題!”
……
大半個小時後,我帶著宰安出現在練兵場。他全副披掛,戴著怒獅兵的鐵麵具,腰掛長劍,手持皮鞭,騎著高頭大馬,後麵罩著大紅披風。這麽一打扮,顯得高大威武,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誰還能認得出他是那個又老又瘦的老礦工?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宰安身上,驚訝、疑惑、好奇等等,以致於新兵們亂了腳步。
杜平騎馬跑過來,疑惑地看著宰安問:“這是誰啊?”
“這是我新請來的教官,從現在開始,新兵由他全權負責訓練。”
“這,這……可是他到底是誰呢?”
我笑道:“教官就是教官,隻要他能把這些人練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精兵就行。”
宰安開口了,連聲音也與之前不一樣:“總管大人,新兵團應該有一個響亮的名號。”
我點了點頭,略一思索就說:“叫飛虎隊吧。”
“什麽?”杜平傻了眼,“那不是特警隊嗎?”
我說:“敵人有貪狼兵、怒獅兵、癡象兵,都帶了猛獸的名字。會飛的老虎比貪婪的狼、發怒的獅子、癡呆的大象更厲害也更威風。”
宰安道:“好名字!”
杜平猛抓頭皮:“我怎麽感覺像動物世界一樣?不過叫飛虎隊確實不錯,聽著挺耳熟的。”
我登上高台,下今吹響號角,然後高聲宣布身邊的人為新任教官,每個人都要稱他為教官,由他全權訓練,他的命令就等於是我的命令。新兵們本來無所謂誰當教官,被宰安的打扮和氣勢所懾,誰敢說半個“不”字?
宰安下台,騎馬在新兵們之中來回走了幾趟,挑出一些人當旗手、號手、執法隊、偵查隊等。然後重新整編隊伍,二十人為一個小隊,一百人為一個中隊,五百人為一個大隊,各有隊長。
不到兩個小時,編隊完成,七個方陣排列整齊,各小隊和中隊一目了然,比之前有條理多了。
看了這麽一會兒我就放心了,這樣的辦事效率,以及識人、用人的眼光,都證明宰安是一個專業級的教官!
我接著去接見其他特選人員……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送信去冶煉場的訊雕已經回來了,車追命那邊還是沒有動靜,也不知進城了沒有。直到晚上八點左右,等候在老鷹那裏的親衛隊才狂奔而來,把一個小紙卷交到我手上。
紙條上隻寫了簡單一句話:兵馬已經出城。
簡單直接是車追命的風格,這一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都在我們計劃之中,不必多說。沒想到通明城的軍隊會在晚上出發,淩晨襲擊冶煉場,還真是給我們麵子。這樣也好,百裏九的人馬晚上出動更不容易被敵人發現,當敵人在冶煉場撲空時,我們的人可能已經殺進通明城了。
另一隻訊雕起飛,帶著出擊的命令飛往冶煉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