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奇兵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雖然礦場守衛不是我真正的底牌,但此戰勝敗關係重大。勝了我們能得到大量財物,名聲遠揚,打開良好開局,敗了就會人心浮動,前來討伐我們的敵人則會爭先恐後。

我叫老鷹派出訊雕偵察,老鷹說他隻能在較近的範圍內與訊雕靈識溝通,通過雕眼看到東西,距離太遠了無法控製,能知道的有限。而且夜晚訊雕視力會受到很大影響,不愛行動,未必能得到想要的情報,隻能盡力而為。

在焦急等侍中,我不由得又想到了夢裏那個廢墟,究竟有沒有那樣一個廢墟存在,在什麽地方呢?玉瓷啊玉瓷,你能給我多一點提示麽?

半夜時分,派出去的訊雕回來了,老鷹說它隻看到有一隊人馬奔向冶煉場,數量不明,沒看到百裏九的隊伍。這更讓人憂心,不知是訊雕沒看到,還是百裏九他們出了什麽問題。我讓他再派訊雕去偵察,訊雕卻不肯起飛,下半夜它更不想出動了。

到了天色微亮兩隻訊雕才騰空而去,我守在養雕的院子裏等著,遠處號角、戰鼓聲不時響起,還有陣陣喊殺聲,宰安開始訓練飛虎隊了。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一隻訊雕回來,老鷹與它勾通後說:“通明城裏煙火衝天,各個城門都有很多人在往外逃,煙火太大,看不到城內的具體情況。”

我長出了一口氣:“他們成功了!”

老鷹也難得地笑了笑:“總管大人好計謀!”

“哈哈,這是大家的功勞,你和這三隻訊雕更是功不可沒啊!”

老鷹道:“我隻會養養鳥,送送信而已,有口飯吃就知足了。”

不一會兒另一隻訊雕也回來了,老鷹說攻打冶煉場的敵人剛剛撤離,回救通明城,人數約兩千,應該是全部撤走了。

我更加放心了,敵人現在才回救,沒到半路我們的人早已四散離開,他們不太可能追到。這個行動等於是完美成功了,順利得出乎我的預料,看來幸運之神最近站在我們這一邊,當然車追命的百裏九的能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上午十點左右,老鷹匆匆來找我,把一個紙卷交給我,說是從火爐城來的訊雕剛送到的。我攤開一看,上麵潦草寫著:禍從天降,主人去見丙寅侯時被捕,禁製院的人來抄家已至門外,你們自尋生路去吧。

雖然我早已預料到有這個可能,還是有些震驚,巴大懷徹底完蛋了!好消息是礦場守衛們已經沒有了舊主人,會更忠誠於我,壞消息是這個鐵礦丙寅侯要清理幹淨交給另一個人經營,很快就會有大部隊來進攻。

到現在我還是弄不清楚是巴大懷害了我,還是我害了巴大懷。從丙寅侯派出三千怒獅兵想要血洗鐵礦來看,是早有除掉巴大懷之意,我受巴大懷連累的可能性更大。但這都不重要了,巴大懷不可能有再複出的機會,也對我沒什麽影響了,這裏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

現在就是等著車追命和百裏九凱旋歸來,我看沒什麽要緊的事,一夜提心吊膽沒睡,所以吃過午飯就去午睡一會兒。感覺隻是一閉眼的功夫,醒來太陽已經偏向西邊了,三四點鍾了。

剛走出屋,就看到老鷹神色緊張地向這邊小跑過來:“總管大人,有敵人向我們這邊過來了!”

“什麽?”我殘餘的一點睡意立即拋到九霄雲外,完全清醒過來,“哪裏來的敵人,有多少?”

老鷹跑到我麵前喘著粗氣:“我一直在觀注著通明城和冶煉場那邊的情況,沒怎麽注意其他地方……剛才有一隻訊雕回來,在空中發現南邊約三十裏外有許多人翻山而來。我控製著訊雕再去偵察,發現他們沒有打旗號,都是輕甲步行,行動快速隱密,數量應該有一千以上。”

我吃驚不小,敵人如此接近了才發現,撤離已經來不及,準備戰鬥也很匆促——事實是我無兵可用,飛虎隊才剛剛開始訓練,說得不好聽一點都是礦工,武器都拿不清楚,如何能與上千正規軍正麵戰鬥?車追命等人從通明城來這裏需要兩天左右,就算從淩晨開始撤出,也要到明天傍晚才會到,遠水解不了近渴。

我用計謀洗劫了敵人的城市,自己老家卻無兵可用讓敵人踹了,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我向百裏九保證萬無一失,是指礦工不會暴動,可沒想到敵人會這麽快襲擊鐵礦,這回真的糟糕了!究竟是誰神機妙算,算準這個時間來踹我的老窩呢?

我問老鷹:“能看出是誰的兵馬嗎?”

老鷹道:“不能確定,但從這個方向來,可能是從雲林峽來的,是戊辰侯的兵馬。”

我皺緊了眉頭:“昨天你還偵察過,那邊沒有動靜啊!”

老鷹有些羞愧:“這些應該是貪狼兵,擅長夜戰和躲避偵察……”

這麽說他們會在天黑後才開始攻擊礦場,還有一些時間。我不能就這麽丟了鐵礦,如果我們全體退入礦洞,以我和二十幾個親衛隊也許能守住洞口,堅守到明天傍晚就有救了……不,車追命他們遠程奔襲,已經很疲憊,分散撤離也不可能一起回來,如何能與上千貪狼兵硬拚?這樣會導致全軍覆沒,血本無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在天黑前帶上值錢的東西和飛虎隊撤離,到冶煉場與車追命他們會合,然後再想辦法奪回鐵礦。敵人搶奪鐵礦是為了礦石,不會把礦工全殺了,所以礦工留下沒什麽問題,損失不會太大。

打定主意,我立即騎馬去訓練場,把敵人來襲擊,必須立即撤離的事對宰安說了。

宰安戴著麵具看不到表情,一雙眼睛緊盯著我炯炯有神,沉默了幾秒鍾說:“不能撤,撤了就很難再奪回來了。”

我眼睛一亮:“你有什麽辦法守住?”

“虛張聲勢,嚇走他們。”

要不是他的眼睛堅定有神,我就要懷疑他是不是老年癡呆症發作了。敵人能在這個時候殺到,就是很了解礦場的情況,知道我們無兵可用,全是剛挑出來的礦工,怎麽可能嚇走他們。

宰安堅定地說:“貪狼兵多疑,擅長夜戰偷襲,不喜歡正麵交戰,當他們看到我們有三千訓練有素的怒獅兵列陣待戰,必定不敢動手。”

我苦笑:“訓練有素?我們的飛虎隊連長矛怎麽拿都不知道。”

宰安道:“總管大人若堅決撤離,我也沒有異議,立即就開始行動;若相信我,就交給我來防守。”

他堅定從容的眼神給了我很大的信心,他的神秘來曆也給了我一些期待,我有些心動了。說實話我一百個不願意撤退,這裏是我的發源地,是我的根本,具有很大的象征意義,失去了對我們所有人都是重大打擊。既然他如此有信心,就讓他試一試,但我不會把寶都押在他身上,我要把錢、糧轉移進礦洞,如果他的方法無效,飛虎隊也躲進洞內,憑我這把劍無論如何也要守住,等車追命帶人來救。

我說了我的計劃,宰安同意了,他要求保守秘密,不說有敵人來襲,另外還要全部繳獲的怒獅兵裝備。

宰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不緊不怕繼續訓練飛虎隊列陣和走位,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才下令解散,各隊長隨他去領裝備。宰安現場指導各隊的大隊長和中隊長怎麽穿戴綁紮鎧甲,怎麽拿武器。

這些人真的是連穿鎧甲拿武器都不會啊,我看得直搖頭,對宰安的信心動搖了,於是不再管他,去督促臨時調來的礦工搬運糧草入礦洞。車推肩扛,這些工作礦工們倒是做得比正規軍更有效率。

除了我、杜平、宰安、老鷹外,沒人知道敵人逼近,全都以為是在演習。眼看就快要天黑了,飛虎隊才穿戴好鎧甲,拿上武器比劃著。有的鎧甲破損了還沒有修複,有的人缺少武器,有的雖然穿戴整齊了,動作和神態實在不像是個軍人。還有超過五百人沒有裝備,把所有庫存的守衛硬皮甲和刀劍都拿出來給他們,有裝備的人還是不到一半。

這時宰安才帶著大小隊長們在礦場內到處走著,指點哪隊在哪處布陣,何處站人,何處點火,聽到號今如何行動……感覺就像是在布置一場超大型的舞台劇。

李思銀屯積的糧草其實很多,加上車追命弄回許多,一時半會哪裏能搬得完?眼看天黑了,敵人可能已經在附近看著我們,我隻好停止搬運,讓礦工們全部進洞去,我在礦洞附近找了個高地看表演。

夜幕籠罩下,礦場內燈火廖廖,沒有一個崗哨和巡邏隊,飛虎隊員三五成群或躲在屋後,或伏於亂石堆下,站在我這個方向能看到的不多,站在礦場外南邊應該更看不到。宰安、老鷹和幾個傳令官站在礦場南側一個箭塔上,沒有點燈,靜立不動。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我看到幾個黑影躲躲閃閃靠近了礦區,正要發出警告,那邊高處已經有一個火把突然揮動。號角聲緊接著響起,那個方向大量火把點燃,許多埋伏的飛虎隊員同時現身出來。火光之下,他們行動迅速,動作有力,隊列整齊,鎧甲和兵器閃閃發光,看上去簡真跟真正的怒獅兵一樣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就是幾個小時前連武器都拿不清楚的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