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二)

這蹄音一響,不但引起了蟲夫人與陽有儀三人的注意,正在屋裏熟睡的幾人也立時驚醒過來,鼾聲立停,紛紛坐起身來豎耳傾聽。甲大行出屋外,朝來路望去,蹄音漸近,越來越是大聲。

陽有儀坐在屋頂上笑問道:“甲老,可是你們馬幫中人在趕夜路?”

甲大側耳認真傾聽一番,又伏到地麵上聽了一陣,站起身來麵上疑惑道:“是雙馬大車,而且沒有隨行,不像馬幫夜行,我們馬幫販運貨物,甚少行夜路,就算出行,也必是大批人馬隨行,這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外單車出行,是哪家大戶如此大意,可就有點奇怪了?”

陽有儀笑道:“你如何知道定是大戶人家趕路的?”

甲大道:“雙馬大車,平頭百姓誰雇得起?肯定是大戶人家,隻是這世道不太平,孤身夜行,也太大膽了吧?”

丁四走了出來,接道:“一會那車子過來,攔住一問不就知道了。\”

甲大搖首道:“咱們這許多人,又是黑燈瞎火,人家也未必會停車,哪個不怕山賊強人的?”

陽有儀望了前路一陣,轉頭問陰無極道:“聽到方才槍聲密集,風兄弟趕去查探良久了,估摸著也應該回來了吧?”

陰無極語調生冷道:“是該回來了。”又不再出聲。

甲大思索了會,突麵上大驚,道:“莫不是方才傳來那陣槍聲,就是此車遇上歹人了?”

陽有儀點頭道:“有此可能,想來它也不是單車出行的,隻不過半道遇上埋伏了,隨從都死光了,隻有它一輛車跑了出來,當然,也隻是猜測,一切等我那朋友回來便知。\”

才說著話,便見一條人影從來路上疾射而來,奔到眾人身前停了步,正是那青年儒生。陽有儀從頂上躍了下來,急切道:“風兄弟,前邊是什麽情況?”敢情這青年儒生正是風樂。

原來自南疆屍變一事發生後,風樂家道本是陰陽出身,算是陰陽世家了,他自小耳聞目染,對此道甚感興趣,眼見陽有儀之師厲先生道法高明,厲害之極,遂心生仰慕,反正清朝已敗,他也無地可去,便留了下來,跟在厲先生左右,專心研習道法,與厲先生亦師亦友,也算得上是他的半個徒弟,如今厲先生叫他門下三徒弟出外雲遊,探查邪靈乩童的蹤跡,他也就跟了出來。\

他聽陽有儀一問,也顧不上擦試麵上汗水,答道:“聽得槍聲密集,循著槍聲才趕到半道,便見著前邊幾裏處有輛馬車急急駛來,知道必與槍聲有關,就又趕忙奔回來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一會攔下那馬車一問便知。”

甲大沉思片刻,轉頭對著屋裏道:“老二,一會你負責截下那拉車的雙馬,問個明白先。\”

屋裏乙二應了聲,大步行了出來,往路道中央一站,如同一尊鐵塔一動不動,雙腳一前一後,運力雙臂,已是做好準備。其他人除了蟲夫人之外也奔了出去,各站路道兩旁,隻待乙二截住那拉車雙馬,便奔出助他一臂之力,畢竟單人攔馬,就算乙二天生神力,也是凶險之極。蟲夫人靜立以屋邊,冷眼旁觀。

待不多時,蹄音響亮,一部車子的輪廓已從來路上顯現出來,蹄聲得得,來勢極快,眼瞧就要駛到近前,甲大沉聲道:“老二,小心些!”

乙二點點頭,待車子奔到身前,猛地一聲大吼,雙臂前伸,雙手已是死死抓住馬首籠頭,雙腳使力,往旁斜帶。\隻是雙馬急駛間,衝勢奇大無比,就算乙二神力異常,也萬難匹敵,想硬生生將雙馬扳住,肯定不能,轉眼間,想把馬拉往道旁不成自身竟被雙馬衝得向後急退。

不過有著乙二一阻,馬車倒是稍有少許停頓,速度有些放緩下來,早就等候在道旁的眾人趁機大步躍了過來,拉馬的拉馬,阻車的阻車,七人內勁皆是一等一的好手,氣力自是不小,此時全力施為,威力奇大,竟是依靠人力將一部正在疾駛間的雙馬大車硬生生的攔停了下來。

車上之人正打馬揚鞭趕得正急,奔到此處不料卻被人攔截了下來,自然吃驚不小,自當是苗夷一夥的人,心下哪顧他想,一揚馬鞭,便朝離自身最近的丁四打去。\丁四低頭避過,不待那馬鞭收回,右手一撈,已將馬鞭一頭抓在手中,手上運勁,嘴裏喝道:“下來!”

馬鞭伸得繃直,丁四一拉,竟沒將那趕車之人拉下車來,心裏一驚,還沒醒過神來,就覺手中馬鞭一股大力傳來,扯得他幾乎就要往車上飛去,暗道一聲:“不好!”忙忙雙腳微蹲,雙臂運足力氣,與那道襲來的大力相抗起來。他大意在前,本以為對付個趕車的貨色,一成力量足矣,萬不料那趕車的竟是個好手,才一合之數,就幾乎吃了個暗虧。

那趕車的也見扯不上丁四,也頗覺意外,正與丁四僵持間,便覺左側有異,一道強風襲至,一人低聲喝道:“下去!”原來正是甲大,他眼瞧丁四扯不下趕車之人,反而腳下一陣踉蹌,知道趕車之人是個硬手,便躍上車轅,一掌便朝那趕車之人掃去。\

那趕車人一手拉住馬鞭,一手伸了出來,啪的一聲,與甲大那掌擊到一塊,趕車人身子震了震,幾乎向外側翻出去,卻又拚力坐了回來,而甲大卻感到手掌發麻,一股大力傳至心脈,氣血上湧,向後倒翻出去。丙三跟在甲大身後,正要躍上車去,眼見甲大突地翻倒而出,忙忙伸出雙手抱住甲大落下地來。

這一下子,雖是瞬時間發生的事,但車下眾人瞧得分明,皆是大驚,那趕車人獨鬥馬幫兩大高手,竟還能將馬幫四大護法中功力最高的甲大擊翻而出,此人功力之高,不容小覷。\

其實那趕車人接了甲大這一掌,感覺也是不大好過,體內氣息翻滾,喉頭發甜,幾欲作嘔,但如今情勢緊急,瞧這陣勢,對方個個都是高手,稍有閃失,弄不好便魂歸西去,所以也隻得咬牙強自忍住。丁四脾氣也倔,他見對方不撒手,便也死力抓住馬鞭不鬆手,與對方拚起內力來。

趕車人一掌擊飛甲大,稍停片刻,猛地大吼一聲,握鞭之手單臂上揚,丁四隻覺又是一股大力扯來,正待再次運力想抗,不料這次襲來之力奇大無比,竟將他身子扯上半空,他腳一離地,便無處著力,那趕車人掄臂一轉,揮著馬鞭帶著丁四的在空中劃了個圈,便將丁四往地上甩去。\

他這一轉,借力使力,力道何其之大,隻要將丁四摔到地上,路道堅硬,丁四必死無疑。說時遲,做時快,眼瞧丁四就要撞上地麵之時,陰無極已是飛身躍起,一把抱住丁四,又飛躍回到車房頂上。

丁四脾氣實在夠倔,方才死到臨頭之至,卻是如何也不肯放那馬鞭,此時雖回到車上,但手裏仍是緊握著馬鞭,而陰無極尚抱住他未曾來得及鬆手。趕車人手一揚,又要一扯馬鞭,若讓他扯實,這次帶著的就是兩人了,就在這時,陽有儀已經躍至車上,笑道:“好身手,我也來占個便宜,會一會你。\”

他聲才起腳已到,右腳就向那趕車人持鞭之手踢去,腳風淩厲,氣勁如刀,趕車人若不鬆鞭撤手,必被踢個正著。那人低聲喝道:“好!”卻也不鬆手,伸另一掌便來切陽有儀之腿,他這是同歸於盡兩敗俱傷的打法,寧可廢了自家的手也要劈下對方的腳。

陽有儀哈哈一笑,待那人利掌就要劈實之際,突地收腿,身子往前一探,右手五爪,抓向那人手腕脈門。那人單掌落空,力道已失,想要收掌,已是不及,正在這時,又覺握鞭之手一緊,一股大力傳來,將他那手往上扯起,原來是陰無極和丁四兩人站在車頂,合力在扯拉那鞭。

他此時一手就要被陽有儀抓實,一手又被陰丁兩人纏住,危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立馬鬆了握鞭之手,身子往旁一翻,就落到地上,躲過了陽有儀那一抓。他這一鬆手,車頂兩人覺得手底一鬆,齊齊心道:“糟糕!”蹬蹬蹬身子就往後急退,腳步一空,兩人一前一後翻下車子來。好個陰無極,身在空中一拉丁四,借力使力,身子斜斜飛了出去,一個後翻穩穩落在地上,丁四本是背部往下落,得陰無極一扯之力,變成腳先落地,雖還是一屁股坐到地上,但總好過摔個四腳朝天的狼狽樣子。

那人一落下地來,此時他不再手握馬鞭,雙手得了自由,大喝一聲,道:“賊人,再打一次看看。”話聲一落跟著就是一躍,重又跳回車上,身在空中,一拳就擊向陽有儀。

陽有儀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右手握拳,也是迎著那拳一拳擊出,以硬擊硬,正是陽有儀的看家拿手好戲,此時見對方使出硬力之拳,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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