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四)

翁瘸子驚道:“你這是做甚?”

卯翁柳拍了拍手,打量了那幾人一番,道:“我自有深意。”轉對那三人道:“我要你們帶我去見你家夫人。”

那幾人身上穴道被點,受製以人,但神智還是清醒的,眼珠子到處亂轉,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卯翁柳輕笑一聲,行到領頭之人身邊,抓起他一隻手來,撩起手上袖子,露出臂肉來,卯翁柳一手握住那手,一手不停在手臂上拍打著。

翁瘸子瞧得奇怪,禁不住又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卯翁柳噓的一聲,示意他噤聲,也不答話,自顧拍打著那人手臂。那人手臂被他這麽拍著,也不覺得有多疼痛,不明其意,眼神中露出恐懼之色,卯翁柳拍打良久,隻見那人手臂青筋暴露,點了點頭,停下手來,手掌一翻,上邊赫然卷伏著一隻形如蚯蚓的黑色小蛇,卯翁柳攤開手掌,托起那蛇湊到那人眼邊,緩緩道:“此蛇名喚鐵絲蛇,與銅絲銀絲金絲同稱四絲蛇,別瞧它個體小,但毒性極強,是山萬蛇的十倍,被其咬上一口,不出三步,必定倒地而亡,無藥可解。\”那人噤若寒蟬,身子抖個不停,隻道卯翁柳要拿此蛇咬他。卯翁柳圍著他轉了一圈,笑著繼續道:“可我方才說得都不是重點,這蛇有個喜好,就是喜歡潛伏與人體血管之內,以人血為生,是個嗜血的小東西,這才是重點。\”那人聽罷,麵色煞白,嘴唇已無血色,再笨再傻之人,也聽出卯翁柳話裏之意,方才拍打他手,就是尋那血管之位,好讓這蛇順利入體。怕倒是怕極了,隻是他怎麽卻也想不明白,無非就代送些點心,怎麽就惹禍上身了?

翁瘸子忙忙上前勸阻道:“你可是要拿這蛇放入他體內,萬萬不可啊,他不過是個送點心之人,就算他主子有萬般不是,也不至於用如此酷刑懲罰與他啊。”他道卯翁柳惱怒阿草不認親人之理,心中有氣,便拿她身邊人折磨出氣。

卯翁柳笑道:“不錯,我正有此意。”話說間,手一翻,已按在那人手臂之上,那人眼睛翻白,惶急之下,已是暈了過去,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翁老五嘿嘿冷笑,道:“也算你們倒黴了,攤上這麽個主,蟲蠱入體,可沒那麽好玩了。”他自身也是被卯翁柳所脅迫,此時見也有人與其一樣,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

翁瘸子不料他說放就放,還沒有所反應,就見其手已經按在那人手臂之上,想當然,那蛇自然是入了體了,唉歎一聲,跺了跺腳,慍怒道:“你這人,好不講道理,難不成你們卯家人都是如此的,個個心狠手辣之極。”

卯翁柳也不著怒,笑道:“這世道,為達目的,弄些手段也是無妨的。”

翁瘸子哼了一聲,道:“怎麽的他們也是我翁家之人,你當著我的麵如此折磨他們,你就不怕我找你拚命,壞了你的大事?”

卯翁柳搖頭道:“你自己心裏有數,在如今這種情勢下,大是大非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你是不會找我動手的,因為,我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失去誰都不行。\”

翁瘸子道:“那你也不能將那什麽蛇子放到這人身上啊?有什麽事找我辦就是,何必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

卯翁柳笑了笑,道:“我若不如此,豈能讓他們乖乖聽命於我?他們若不乖乖就範,我如何能接近得了那卯家孫女?”

翁瘸子不以為然道:“難道我等二人帶你前去,都見不著她麽?”

卯翁柳道:“不,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我都是一條船上之人,失去誰都將壞了事,我去犯險也就罷了,可不能搭上二位,若是真如你們二位之言,她不給我麵子,一上來就要殺我,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到時候,鬧翻是必然的,一旦鬧翻,二位帶我前去,還不受到牽連麽?”

翁老五眼珠子一轉,一拍大腿,笑道:“甚好,甚好。\”

卯翁柳轉到另外兩人身前,隻聞到一股尿騷屎臭之氣,低頭一瞧,卻見兩人腳下已是**一片,渾身顫抖不停。原來這兩人聞聽到他們幾人對話,深知事情輕重大小之分,如此要緊之事,他們卻當著自己的麵商量,定是要殺人滅口了,又見卯翁柳手段驚人毒辣,早嚇得大小便失禁,齊刷刷的流將出來,若是能動半點身子,隻怕早跪下求饒了。\

卯翁柳罵了一聲道:“沒出息。”又道:“將嘴張開。”那兩人心底雖是怕得要命,但如今受製以人,也不得不從,卯翁柳伸指一彈,各有一物飛入兩人口中,接著笑道:“為防萬一,也隻得出此下策了,兩位莫怪啊。”兩人知道必是蟲蠱一類的物事,麵如土色,忙不迭的眨眼。

卯翁柳笑道:“你們倒識相得很。”轉頭對翁瘸子道:“尋一瓢水來,將這人弄醒,我有話要與他說。\”

翁瘸子雖對他的手段有諸多不滿,但眼下非常時刻,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得依言辦了,尋了水來淋在那人麵上,冷水撲麵,那人受激醒轉,卯翁柳雙手抓住其胸衣襟,一把將其提起。那人嘴唇哆嗦不止,麵上肌肉跳動不已,心中懼怕已是到了極點。

卯翁柳沉聲道:“你聽好了,若想活命,須得老老實實按我的話做,不得耍半點滑頭,不然頃刻間就要了你的命,你若是答應替我辦事,就眨巴下眼兒。”那人身不能動嘴不能言,隻得不停的眨眼表示同意。

卯翁柳點點頭,放開他的衣襟,用手幫他撫平那些衣襟皺折,嘴裏笑道:“你也莫要怕,我所托之事小的很,隻要你盡心幫我辦好了,我自會將那蛇從你體內取出來,保管傷不了你分毫。\”那人又是一陣眨眼。

卯翁柳繼續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將我帶到你們夫人那裏就成,隻要我親見你家夫人,你身上那蛇兒自然也就出來了。”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懼色,冒味卯翁柳緊盯著他雙眼,緩緩道:“我知道你害怕你家夫人怪罪與你,不過你可別忘了,若是你不從,隻怕現在就得死了,孰重孰輕,你自己掂量著。”說著伸手一點,解開了那人的穴位。

那人麵色多變,是又驚又懼,似在考慮之中,低著頭不敢瞧卯翁柳。\卯翁柳也不理他,行到另兩人前,也將他們的穴位解開了,兩人一得自由,身子一軟,已趴到地上,身子抖個不停。

卯翁柳圍著三人轉了一圈,三人眼睛朝地,俱不敢瞧他。他又行到那些盛裝點心的籃子前,將油紙掀開,低頭嗅了一下,笑道:“這丫頭手藝又精進了不少。”言罷取了個籃子又回到領頭之人麵前,道:“我且問你,這些點心都是你家夫人親自動手做的?”那人忙不迭的點頭應了。

卯翁柳從籃裏取出一塊糕點,遞給他道:“你們餓了麽?吃點東西壓壓驚吧!”

那人不敢伸手來接,卯翁柳一瞪眼,道:“叫你吃就吃,難道還怕我害了你不成。\”那人身子一哆嗦,不敢違抗,無法之下隻得伸手接過,放到嘴裏嚼咬起來,麵色甚苦,此時恐怕就算人間至極美味,到他嘴裏,都如同嚼蠟。

卯翁柳待他吃完,又分與另兩人一些點心,那兩人也隻得苦著臉吞下,卯翁柳瞧著他們吃完,又待了一些時辰,點點頭,對翁家二老道:“我肚子也有些餓了,你們也過來吃點?”抓起一塊油餅就塞到嘴裏,吃的是津津有味。

翁老五心道:“這老兒倒心細得很,他怕被那女人下毒,拿這幾人先試試口,若真有毒,這幾人也算死得冤枉之極了。”心中想著,笑眯眯過去也抓起糕點吃將起來,嘴中嘖嘖有聲,笑道:“侄媳果然好手藝啊,細算起來,我也有數年未嚐過她親手製作的糕點了,現在一吃,又比上次美味了許多”。說著眼瞧翁瘸子,示意他過來嚐嚐。

翁瘸子一肚子悶氣,哪有心思吃東西,當下甕聲甕氣道:“我不餓,不吃。”走到門邊背依門框坐了下來,眼望蒼穹一聲不吭。

卯翁柳吃了個飽,對著那幾人笑道:“三位,委屈了,這就帶我去吧。”

翁瘸子站起身道:“這就要去?是不是還得再合計合計?”

卯翁柳笑道:“合計什麽?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光明正大找上門去,且瞧她到底意欲何為?”說畢伸手一推那領頭之人,沉聲道:“方才我所說之話,都聽清楚了吧?老老實實,莫耍花樣,若不然,保準對不住各位了。”那人忙忙點頭,帶著另兩人轉身行出門去。

卯翁柳跟著他們到了樹下,三人從樹旁拾起風燈,低著頭,腳步匆匆在前邊引路,領著卯翁柳往林子深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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