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裂山狸

劉念祖看鬼久下來趕緊打開車門,鬼久無力地坐進後座,這種無力是掏空心力的感覺。剛才處理蛇盤瘡耗費了鬼久許多心力,然後又出現這對孿生姐妹的事,這兩天接連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一股腦地趕在一起,放在誰身上也難以輕鬆。

許多疑問在鬼久心中翻滾著:解放鞋給自己卡片的目的是什麽?采薇為什麽騙自己?如果不是騙自己,那我是不是真的見到鬼了?孟龍那輛大卡車到底有什麽不妥之處?為什麽會使我產生見到棺材的幻覺?孟龍女兒得了蛇盤瘡後為何會染上屍毒?屍源到底來自哪?采薇給我30萬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為什麽我那麽巧會在長城深更半夜遇到孟龍?無數個問號混亂地勾在一起。

鬼久驀然感到做人是這樣的累,甚至有些後悔來到北京,如果不來這,自己不過僅僅被一個奇怪的夢困擾,而現在自己的何止是被一個夢困擾呀,這種困擾正如一張大網,越織越大,自己隻是在網中無力地掙紮,甚至連掙紮的力氣都小得可憐。人到中年,本該事業有成,而自己卻一直沒有著力點,沒有目標,沒有同齡人的幸福,背負著看不到摸不著的任務,人活著究竟為了什麽?

“大師,您怎麽了,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劉念祖的關懷把鬼久拉到了現實中。

鬼久無力地擺擺手,示意他快些啟動汽車。這是一輛老式的捷達,幾近報廢的那種。從車子的狀況可以看出主人是何等的潦倒。車子繞上西四環一路向北,又插入萬泉河路奔向北五環,從安立路開回了東沙各莊。一路上鬼久沒有說話,劉念祖也知趣地保持著沉默。

鬼久本以為會拉他去看房子,但到村口時他卻打開車門小聲地說:“大師,給您個電話,等您休息好了,方便時再找我”說完遞過來一張名片。

鬼久很佩服他察言觀色和辦事的老練,一個急於要求你辦事的人能把自己的事放下而為你考慮,這個人的品性是何等的層次!那這個人的忍耐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看來這個劉念祖到是要好好深交一下。

回到鬼久那籠子般的房子,鬼久把兜裏所有的錢都搜出來,封進一個信封裏,打算明天存回銀行卡裏,雖然沒補足昨晚打車的花費,但鬼久下定決心,這兩天賺到錢一定給補足,采薇這來曆不明的巨款是萬萬不敢碰的,鬼久預感到這錢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麻煩,天上從來不會掉下餡餅。

感到有些餓了,看看家徒四壁,米袋裏剩下了一個底,甚至能查出多少粒來,菜也隻剩下兩個馬糞大小的土豆。幸好昨天拆開的方便麵隻煮了半袋,這剩下的半袋正好用來充饑。鬼久把方便麵在開水裏泡了足有20多分鍾,看著比平時漲大兩倍的傑作,鬼久苦笑了一聲,雖然這多出的一倍隻是一種心理安慰,但總比看著半碗來的實在。許多人不都是在吹大的泡沫中快樂的活著嗎,鬼久不過為了一碗填飽肚子的虛榮。吃過麵鬼久疲憊地倒在硬邦邦的**,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但總是理不出頭緒,想得頭都痛了,唉,還是不去想了吧,反正該發生的終歸會發生。

子時到了,鬼久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盤腿打坐,開始了每天的必修課。這套氣功功法是在牡市上學時偶遇的一名雲遊道士教的。一碗刀削麵的施舍,那穿著拖遝的老道非要教鬼久這東西做為回饋。老道一再說將來會知道它的價值,讓鬼久一定要認真去學。當時隻是覺得好玩就試著練了下來。不過後來這打坐卻成了習慣,雖然還沒發現這功法到底有什麽出神入化的奇跡,但從那之後很少得病倒是真的。而每天能在練功時靜下心來,遠離喧囂的塵世卻是鬼久堅持下來的真正理由。

想想那印度的瑜伽,到了中國卻成了女士運動,甚至大多數人練它隻是為了體型的完美。其實瑜伽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健美,而是一種探尋生命真諦的功法。那些把自己埋在沙土中幾日幾夜的苦修者,我們又怎麽能洞悉他們的思想呢。

這幾天練到第二步動作時,眉心處總有一種漲漲的感覺,鬼久並沒有太在意,可是今天這種感覺卻有些發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之前看過許多武俠小說,練氣功練得出神入化,神功蓋世,也幻想過自己能練出什麽功法來。可是每天看著公園裏大爺大娘們來勁地練習國粹太極,也沒見誰練出驚世駭俗的功法,鬼久那神功之夢也如夏天中午時的懶貓,沒了精神。這痛感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產生的感覺。隨著鬼久的思想溜號,痛感也漸漸地消失了。

今天的太陽如同打了雞血,從狹小窗子射進來的光線好像比平常亮了好多。鬼久也好像是被這光線刺醒的。或許也是餓醒的,昨天那半袋方便麵泡出一碗的假象終於露餡了。看來視覺的滿足和真實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鬼久突然想起昨天劉念祖要請自己看房子風水的事。洗了把臉,穿好外套,背上裝著各種“吃飯”工具的背包,剛要出去,電話鈴不擇時機地響了起來。

“大師,京東大峽穀,快來幫幫我,我被困在洞裏了,啊,啊……哢......哢”

“采薇!你說清楚點……喂……喂”電話那麵傳來一聲奇怪的如冰塊碎裂聲,然後就沒聲了。

有多大利益就會有多大麻煩,采薇打給了鬼久30萬,接著就來麻煩了。情況緊急,采薇一定是有什麽危險了,雖然隻是一麵之緣,但鬼久總有一種感覺,采薇和他的身世之謎似乎有著某種聯係。為人為己,這次鬼久一定要去。

現在時值午後3點多,鬼久趕緊到村口打車。一路上七拐八拐順利抵達坐落於北京市平穀區黑豆峪村東側的京東大峽穀。時間已經中午11點多,鬼久付了出租車費讓司機回去了。一個人來到大峽穀那的京東大溶洞,準備入洞,但工作人員示意這兩天溶洞整修,停止放客入洞。鬼久一再解釋說有一個朋友可能在這一帶洞裏,在裏麵沒出來,可能有什麽危險。工作人員互相聯係了一翻,給鬼久的答複很肯定:洞裏絕對不會有遊客了,因為他們每天清場時特別仔細,這麽大個活人怎麽會看不到!況且洞裏開放區也不是很大,未開放區都封著,遊客根本進不去。再說了,這兩天根本沒有放遊客進洞,哪會有什麽人在裏麵?又說京東大峽穀的洞穴不止這一處,怎麽就說人在這裏。

鬼久大略看了看溶洞周圍的環境,準備從其他山坡找找。趁工作人員不注意,偷偷的溜向東麵的山穀。趁天還沒黑,打算試試運氣,看能否找到其他洞口。穿過一片叢林,大約在山下找了兩公裏,哪有什麽洞口呀!

采薇電話打給鬼久卻沒打110,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不想讓警察知道的秘密,那我是否應該求助警察呢?正當鬼久猶豫不決時,腳下突然一軟,一隻腳猛地陷了下去,還沒等鬼久看腳下的情況,腳下傳出了“吱”的一聲,接著腳下一陣蠕動,鬼久趕緊拔出腳,一隻山狸劍一般地躥出一米多遠,緊接著,“噌噌,噌噌”又跑出六七隻來。鬼久被這突發的狀況嚇出了一身冷汗,心髒一陣亂跳。但疑惑馬上又代替了驚嚇,鬼久發現了一個不符合常理的狀況,按常理這些受驚的山狸會拚命逃離,奇怪的是它們跑離5米多遠後就不再向遠處跑了,為什麽卻停下來了呢?

鬼久小心地活動那隻陷下去的左腳,還好沒受傷,原來鬼久剛才腳下竟然是一個一尺見方的空洞。

突然最先跳出去的山狸狂躁地在地上開始亂蹦起來,接著其他那幾隻也發瘋的亂蹦起來,十幾秒後,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幾乎同一時間,十來隻山狸突然間定格成一個畫麵,就那樣保持起跳,落地,伸腿,搖尾等動作,如一個個特技演員。鬼久小心地挪著步過去,撿起一根樹枝,朝離自己最近的那隻點了一下,隨著樹枝的撥動,山狸隨即倒了下去。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就是采薇電話裏的冰塊碎裂聲!“哢哢......哢哢”倒下去的山狸碎成了無數塊,接著周圍響起了一片冰塊爆裂聲。鬼久被眼前的慘象驚的目瞪口呆,幾十秒之間發生超出鬼久物理認知範圍內的怪事。鬼久顫抖地用手抓起一塊山狸的殘肢,還沒等鬼久仔細看,一陣刺骨的寒冷從那塊殘肢上傳到鬼久的手上,閃電般的寒流隨著血液直通向心髒,鬼久如電擊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