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屍毒蛇盤瘡
早晨的陽光照在孟龍的臉上,卻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陽光在這張臉前微微地波動著。鬼久突然間有一種感覺,窗子裏有一股死氣正拚命地向外擠著,而那死氣卻在陽光下迷茫起來,仿若那困擾鬼久家兩代人的夢。
鬼久按了下電梯3樓的按鈕,電梯在3樓顫抖了一下,緩緩打開。門開的那一刻,鬼久的心莫名地隨之一顫。門右手邊傳來孟龍的聲音:“小兄弟,這邊來”
鬼久走向右邊,看到一扇門虛掩著,門縫裏發出一股難聞的臭味,這臭味把鬼久帶回幼年……一個封閉的黑暗空間,孤寂,無助,饑餓,冰冷混雜在一起,還有就是這熟悉的臭味,那種視覺,觸覺,味覺,再加上心覺混合在一起的絕望。
推開門,這股屍臭差點把鬼久剛吃進胃裏的燒餅引出來。屋裏一片黑暗,從門外投進的一點光線也被這黑暗吞噬。
“這麵來”黑暗裏傳來的聲音嚇了鬼久一跳——雖然知道是夢龍的聲音。
適應了這種黑暗,鬼久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窗子拉著厚厚的簾子,裏麵臥室門死死地關著,孟龍沮喪地萎縮在看不清顏色的沙發上。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沒去開車接你,實在有難言之隱,女兒得了奇怪的病,半夜到早上太陽出來這段時間必須要人看管著,要不然她會把全身抓爛,並且她十分怕見光。”說著拉開了臥室的門,一股更大屍臭味從臥室裏衝出來,鬼久趕緊屏住呼吸,鼓起勇氣踏進了臥室。
借著窗簾上透過的弱光,鬼久看到床頭上垂下來瀑布一樣的黑發,一個纖細的身體麵向裏側,臥在**。
孟龍告訴鬼久,她女兒腰上長了一圈的水泡,水泡破了就開始潰爛,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醫院對這個病已經無能為力,沒辦法就回家了。昨天聽鬼久說的那些話,認定他一定是個高人。
“昨天著急回來沒來得急和你細說,哎,今早女兒腰上的水泡經過一個月來多次起破,眼看著就扣上一圈了。一個星期前請來一個巫醫,她說這叫“蛇盤瘡”,用針紮了蛇眼,截了蛇尾。但也沒治好,水泡照樣延續。巫醫也覺得很奇怪,她說以前治這病一個保一個,從沒失手過,但對我女兒的病卻束手無策”。
聽了孟龍的話,鬼久心裏也是一驚,“蛇盤瘡”其實也不是什麽難治的病,西醫的方法無非就是打點滴吃藥,嚴重點的要打一周針,花費要一兩千元。中醫就用那位巫醫的方法——針灸。三針就可以治好。但這兩種方法都治不好那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得了蛇盤瘡中最要命的屍毒蛇盤瘡。得了這種瘡,起的水泡超過7次後蛇頭尾就會重合,就徹底無法治救了。並且在第3次水泡發作後身體會發出屍體腐爛的臭味。而引起這種絕症的原因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得了蛇盤瘡後,她又接觸過死人,並且這死人一定是那種陰屍。所為陰屍就是入葬後多年不腐爛的屍體。
情況緊急,鬼久掀開她腰上的紗布,發現水泡如同一條*真的蛇纏在她身上,那兩顆被針紮過的蛇眼透著惡毒的光,好像正死命地向著前麵的蛇尾瞪著,“蛇嘴”裏向外流著屍液。
鬼久趕緊打開身上的布包,拿出一塊方墨和石頭硯台,一麵吩咐孟龍幫自己研墨,一麵取出一支銀針迅速地紮入她後腰左側,也就是蛇頭後七寸之處,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真險,要是再過幾分鍾蛇頭嘴裏吐出的信子(一串級小的水泡)觸到了蛇尾就糟了。但現在形勢仍不容樂觀,這七寸處隨時都有可能長出新的水泡,水泡一出就破了銀針截脈之法。”
鬼久一邊催促孟龍快些磨墨一邊拿出一隻毛筆。這時女孩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孟龍一激動差點把墨弄翻:“小樂已經昏迷兩天了,看來真的有救了!”
鬼久搖搖頭:“還不確定呢,這個我沒太大把握,要看她的造化了”是呀!人生又有誰的命真正自己把握呢,又有誰能完全知曉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呢?雖然鬼久的家族從幾輩前就以算命為生,但鬼久的未來卻成了家族的傷疤,現在隻能一個人去尋找自己的真相,那個誰都算不出來的真相。
“漢高祖斬白蛇一刀兩斷......”鬼久在女孩的腰上一口氣畫完了這道符。孟龍被鬼久眼花繚亂的技法驚呆了,因為鬼久從起筆到收筆僅用了幾秒鍾的時間。
這技法是母親傳授給鬼久的,母親是木蘭那麵少有的“民間中醫”,據母親說是太老爺教的。太老爺是清末的一個皇家禦醫的朋友,曾經給溥儀看過病。太老爺最出神入化的就是中醫裏第十三科“祝由科”,當時宮中出現幾個疑難症都是禦醫朋友求太老爺出手才得以治愈。可惜現在這門學科被定位了“糟粕”而踢出中醫學。
“阿”女孩大叫了一聲,吐出了一口痰。鬼久看了看腰上的那些泡,它們像曬幹的茄子一樣慢慢地萎縮,變成如蟾蜍皮上的細小突起。摸了摸女孩的脈像,確定脫離了危險。鬼久一下扯開了女孩房間窗上的簾子,一大片陽光突然充漫了屋子,鬼久人生第一次發覺陽光是這麽的美好,這片陽光似乎趕走了鬼久來京後的一切陰霾,甚至使鬼久暫時忘了未來還有未知的艱難不測在前方等著。
女孩徹底地醒了,那股屍臭如潮水般退去了。鬼久讓孟龍扶女孩坐起來,鬼久把窗子打開些,通了通風。想著隻顧著救人還沒來得及看女孩的麵孔,於是回過頭看了一眼。
“采薇!”鬼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是你?”
鬼久的世界觀徹底亂了,明明昨天采薇還活蹦亂跳的,怎麽一下成了臥床的患者?不對呀,孟龍不是說她病了一個多月了嗎,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孩眨了眨眼睛,膽怯地向孟龍肩上靠了靠。這時鬼久才發現這個女孩和采薇的不同,就是那雙眼睛,女孩的眼睛裏滿是原野的天真清純,而昨天的采薇眼裏是無奈,淒苦,深邃,迷茫。這就是她們倆個的區別。要是把她們倆放在一起,別人根本就分不出誰是誰!
“你今年多大了?你有姐姐或妹妹嗎?”鬼久預感到眼前這個孩子一定和那個采薇有關聯。
“唉……”孟龍歎了口氣說:“她有一對雙胞胎姐姐,年初時大學來電話說她失蹤了,找了大半年也沒找到,我對不起她們死去的媽呀,沒能照顧好她們”孟龍哽咽起來。
鬼久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忙問孟龍:“她們哪年出生的?”孟龍把雙手深深的插入頭發裏:“1994年……”後麵孟龍的話鬼久沒再聽下去,1994......如果采薇是她姐姐,那采薇就是16歲,結合采薇的麵相她一定會死去,難道鬼久真地見到鬼了!不可能呀,采薇明明說她15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那個采薇是她姐姐,沒有理由不回來呀,如果不是她雙胞胎姐姐更不可能,憑鬼久多年看相的經驗,可以完全斷定采薇一定是她姐姐。但看孟龍家的擺設也不像有錢人家,這房子十有**是租來的,但采薇給鬼久那30萬又如何解釋?
鬼久頭都有點大了,匆匆道別孟龍,連孟龍那些感謝的話都沒聽進去,逃也似地離開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