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突生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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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進宮了,高氵朝迭起,之前的疑惑會一一解開,昭言的身世你們也都會知道嘍~
“聽說五姑娘身邊還缺個二等的丫鬟。”榮媽媽出聲提醒。
這個林昭言自然知道,隻是林若言此人太挑剔,她直覺不想幫她選什麽貼身丫鬟,免得又要被她挖苦詬病。
再者,林若言脾氣不好,剩下的幾個丫鬟都是懦弱怕事的性子,怕對不了林若言的胃口也受不了她雷厲風行的處事態度。
“便是這位立了功的石榴如何?”在林昭言苦惱之際,榮媽媽將石榴推到了她跟前。
她倒不是想幫石榴什麽的,純粹是覺得石榴這膽大不怕事的性子像極了五姑娘,肯定也會對她的胃口。
老太太有愧於五姑娘,總想要挑最好的給她,想讓她開心。
林昭言想要拒絕,石榴便道:“四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五姑娘,讓五姑娘盡快好起來的。”
還是算了吧,她寧願林若言拖到下個月才好。
可是瞥見石榴深邃的眸子,那其中滿含這期冀和懇求,還有股不言而喻的哀傷。
林昭言竟生出一股惻隱之心。
但她不讓自己同情心泛濫,於是斂下思緒,腦中千回百轉。
倘若這位石榴真是侯夫人陸氏或宛姨娘派來的臥底。又或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算她現在拒絕了她,恐怕以後也會從別的地方下手,到時候更加防不勝防。
倒不如現在答應下來,再找人暗中觀察她。反倒掌握主動權。
這麽想著,她便應道:“那就你吧!記住今後要善心服侍五姑娘,不得有任何怠慢之處。”
石榴笑靨如花,“奴婢省得,奴婢謝四姑娘恩典!”
她的笑容如三月春風,感染人心。
能有這樣純粹幹淨笑容的女子,倒不像是一個狡詐惡毒的小人。
林昭言想,不是最好,倘若是,她也絕不輕饒。
石榴果真很合林若言的性子。隻照顧了沒幾日,林若言便漸漸恢複了活力。
今日,聽說林若言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大夫說再休養兩三日就能徹底痊愈。
林昭言讓小廚房做了林若言最愛吃的桃花酥去看她,一踏進青杏閣的院子裏。就聽到陣陣笑聲從屋內傳來。
“是五姑娘。”曼雙道。“看來果真是好全了。”
“嗯。”林昭言點頭,眉心卻微微蹙起。
她以為林若言這一病至少要拖到月底,沒想到真好這麽快。
看來這石榴果真是個厲害角色。
她斂下思緒,邁步進了屋子。
劉氏、林媽媽並石榴等幾個丫鬟都在,林若言坐在臨窗的暖炕上,不知道聽了什麽笑話,眉梢眼底俱是喜悅,臉色的確比先前紅潤了許多。
聽到丫鬟通報“四姑娘來了”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朝門口看去,笑容便凝結在了臉上。
劉氏也望過來。臉色有些複雜,分不清楚情緒,好在林媽媽迎上前,笑道:“四姑娘怎麽來了?”
林若言病中這十來天,林昭言怕會刺激她,並沒有來看過她。三房的下人也都心知肚明是什麽原因,默契地閉口不談。
她今日來看她,一則是為了確認她是否真的好全了,二則,當然是為了緩和關係。
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劉文軒的死根本與她無關,林若言也過了鬧性子的時間段,應該早已冷靜下來想通了。
卻沒想到,她的態度還是這麽冷淡。
她這幅樣子,讓林昭言寧願她們先前從來沒好過。
壓下心中的苦澀,林昭言衝林媽媽展顏一笑,“我聽說若言好全了,特地吩咐廚房做了她最愛的桃花酥帶給她。”
曼雙聞言,將紅木填金漆食盒遞了上前。
“四姑娘有心了。”林媽媽笑著接過食盒,側首覷了眼劉氏的反應,方才道:“四姑娘進來坐一坐吧!”
林昭言頷首,邁步走到炕旁的海棠錦繡礅上坐了下來。
“剛剛一進屋就聽到笑聲,何事這麽開心?”難得的,她先開口搭話。
她以前一向不喜歡做這種事兒,因為知道自己不受寵,就算開了話頭恐怕也沒人搭理她,而她最不會自討沒趣。
但今日不同,她必須要確認一件事兒。
林若言自她進屋就撇過臉,沒看過她一眼,此刻聞言,也是一聲不吭,隻當沒她這個人存在。
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完全沒有先前的和樂融融。
還是劉氏接話,道:“不過就是石榴這丫頭在說她以前遇到的趣事兒。”
“哦。”林昭言點了點頭,心裏卻奇怪的很。
榮媽媽不是說石榴從小就被輾轉發賣,這樣一個人的童年,恐怕隻會有悲慘,哪來的什麽趣事兒?
她要真如表現出來的這般樂觀開朗,就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林昭言在心中暗暗思慮。
自從那日她收了她後,就一直讓曼華她們暗中觀察她,可結果都是一樣的,石榴並無任何異樣,更準確點說,她並無任何要謀害算計林若言或是三房的心思。
相反的,她對侯府的一切表現出來的興趣好像並不大,除了問過紫鵑五姑娘喜歡什麽,就再沒打聽過任何事情。
這並不像是個正常丫鬟的表現,才十歲的小丫頭,再精明事故。在一個新環境內,都不可能對一切都泰然自若。
就是曼華剛被調來沁芳閣的時候,也在暗地裏不斷打聽“四姑娘為人到底如何”。
這石榴,要麽就是對建安侯府很熟,要麽就是並沒有將建安侯府當做她的安身之地。
林昭言有種天生的直覺。這段時間的觀察讓她覺得石榴不可能會是侯夫人陸氏或宛姨娘派來的臥底,恐怕,她是自己別有目的。
至於這目的是什麽,她不了解,但目前看來,對林若言對三房似乎造成不了什麽影響。
劉氏見林昭言垂眸沉思,暗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林昭言脾氣雖好,卻向來是不善言辭的人,兩姐妹鬧別扭,她或許可以不生氣不計較。卻難得會主動貼上去道歉討好,這丫頭,骨子裏有一種比若言還倔的堅持。
“若兒剛剛恢複,身子還比較虛弱,既來看過了。便先回去吧!”劉氏輕輕開口。
雖然她近段時間對林昭言有所改觀。但畢竟打心眼裏疼愛的還是林若言,自然是什麽都先緊著林若言,不會舍得她受半分委屈。
林昭言當然明白這一點,也不會傻到傷心難過,於是點點頭,旁敲側擊地進入了主題,“既然若言好了,那我便放心了,想必月末的時候也能入宮參選。”
劉氏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是啊。多虧了石榴這丫頭開解安慰,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
林昭言蹙了下眉。
“入宮那天我要石榴陪著我去,有她在,我一定能當選。”林若言冷眼看了林昭言一眼,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石榴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
林昭言微微錯愕,這石榴也太厲害了些,這才幾天就得了傲嬌如林若言的如此信任?再瞥見一旁的紫鵑和青雙,都委屈得很。
正在這時,劉氏的貼身丫鬟紫鶯挑簾進了屋子,手裏捏著一封類似信箋的東西。
劉氏眼睛頓時亮了,“打聽出來了?”
紫鶯幾步走上前,將信箋遞給劉氏,恭敬道:“回夫人的話,都打聽到了。”
劉氏忙接過信箋,迫不及待地拆了開來。
林昭言見她們並沒有避開她,索性也不提要走的事兒,安安靜靜地坐在原位。
劉氏迅速將信瀏覽了一遍,唇角止不住的笑意,“你祖母對你果然上心,連這些個小細節都幫你打聽到了,倘若你將來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你祖母對你的這份恩德。”
“我明白。”林若言一邊回答,一邊好奇地接過了劉氏手上的信箋。
聽到是與林老太太有關的,林昭言忍不住問道:“母親,是什麽?”
劉氏倒不跟她避諱這些,笑著道:“是你祖母替若言打聽出來的太後娘娘的喜好和日常習慣,隻要若言摸透了太後的脾性,不怕不當選。”
原來如此。
林昭言忍不住要笑,林老太太真不愧是宅鬥高手,就是擅長利用人心。
太後娘娘的喜好和日常習慣這種消息,宮裏有個靜妃在,打聽出來難道是什麽難事麽?其實一開始她就可以將這些透露出來。
可是她偏偏不,一直賣關子,弄得好像知道這個消息多難似的,等終於確定入宮的人是林若言了,好,上趕著要把這些消息透露給她,還要故意製造出一種“我誰都不告訴,我就告訴你,你瞧我多重視你,所以你必須得入選,必須得感激我”的錯覺。
要不是她早知道林老太太存的心思,恐怕也要跟劉氏一樣,以為林老太太有多著重林若言呢!
林若言也看完了信中內容,眉心糾結地皺起,“太後娘娘的喜好厭惡好生奇怪,不喜玫瑰卻喜月季,還聞不得牡丹花香,這牡丹可是花中之王,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進宮,皇後娘娘的寢宮可全種了牡丹。”
“所以中宮皇後一向不得太後娘娘的喜歡,這不僅是因為她遲遲生不出嫡皇子,更是因為她不肯在太後身上花心思。瞧瞧你姑姑和端貴妃,平日裏連牡丹花香的東西都不曾用過。這人,都喜歡別人拿他當回事兒,特別是上位者。所以你一定要謹記這些內容,讓太後娘娘感受到你的誠心。”
林若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劉氏又指著信上的一點內容,道:“還有,你一向喜歡那些貓狗之物,太後娘娘身邊也養了一隻波斯貓,卻不是好惹的,你可注意不要隨意玩鬧它,否則惹怒了它,抓傷事小,丟了侯府的臉就大了。”
石榴突然道:“姑娘千萬記得不要佩戴香囊。那貓很得太後寵愛,且不喜氣味濃鬱的熏香,傳言有一回太後寢宮的一名宮婢佩戴了新製的花包,那貓就直撲了過去,最後被抓傷了臉,毀了容不說還被太後以驚擾到心愛寵物為由罰到了辛者庫做苦力。”
林若言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一隻貓而已,有這麽精貴?”
林昭言則蹙眉,“你怎麽知道?”
石榴不慌不忙,“奴婢從小被輾轉發賣,走過的地方、遇過的人、聽說過的事情可要比二位姑娘多多了。”
林若言笑容得意,對同樣吃驚的劉氏道:“我就說隻要石榴跟著我,我入宮就不愁了。她說她從前在江寧織造府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從宮裏放出來的姑姑。”
林昭言直覺不肯相信,但倘若不是這麽個理由,還能是什麽理由呢?總不會說,石榴是從宮裏偷跑出來的宮婢,現在後悔了所以想利用林若言再次進宮吧?
“誰?!”疑惑間,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怒斥,打斷了她的思緒。
劉氏皺眉,忙停了話音,示意林媽媽出去看看。
不一會兒,林媽媽便回來了,她身後還跟著麓玉堂的三等小丫鬟白芷。
榮媽媽上前一步,憂心道:“好像是有誰在牆角偷聽,因踩著了樹枝被白芷發現了。”
“好大的膽子,都敢偷聽到我這兒來了!”劉氏頓時怒了,想她好容易跟林老太太套近乎才得到了消息,哪能就這麽容易讓人偷聽壁角聽了去!
白芷趕忙上前,道:“夫人息怒,雖然奴婢沒有當場抓住那人,但她匆忙逃走時從身上掉下來一枚荷包,就是這個。”
說完,將一枚繡有折枝臘梅的朱紅色荷包遞了過去。
紫鶯接過荷包,兩麵觀察了一番,下了結論,“雲綾錦的料子,上麵的圖案是用針彩閣的上等絲線繡成,是盛京罕見的蜀繡繡法。”
榮媽媽沉吟道:“咱們府上會蜀繡的人可不多,而且看這荷包的質地,恐怕不是個普通丫鬟。”
劉氏冷笑一聲,“榮媽媽,即刻去查,務必要查出是誰所為!這等偷雞摸狗之事,侯府絕不姑息輕饒!”
榮媽媽應聲。
因為橫插出來的這件事,劉氏的心情頓時變糟了,她沒心思在留在這兒陪林若言,便先回去了。
劉氏一走,林若言就對著林昭言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你不需要再說什麽了,我心意已定。你對文軒表哥食言,我也沒有必要對你遵守承諾。”
林昭言無言以對。
沒想到之前費了那麽多口舌去勸去說,到頭來還是敵不過命運的安排。
她心裏有一股強烈的預感,隻要林若言入了宮,那晚那個葬身火海的夢就會變成現實。
皇宮,就堪比火場。
看來,林若言主觀意識這關,是不可能再攻破了,必須得從客觀上動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