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躲在暗處,眼看著玄颯飛身而去,左手卻不經意的放到胸口,手掌按心跳處,口中喃喃細語,竟帶著一種蠱惑人的魅力:“無礙!”

那倒吊蘭,天下僅一處可生,便是在極寒的北地天山,那裏終年積雪,整日無陽光可見,四處隻有冷冽的寒風。在那天山之頂,有一千年寒冰洞,洞口封了千年寒冰,幾乎無人能在絲毫都不驚動山上的積雪的情況下,而打破那寒冰。

即使能順利的進入洞穴,那洞中四處都生長了毒性最強的植物,洞中更是氤氳著積了千年的毒瘴,沒有人能夠進了那裏還能平安的活著出來的。就算玄颯能夠克服那種種的困難,順利的接近那倒吊蘭,可那倒吊蘭已在人世間生長了幾百上千年,豈會是那麽輕易就能取到的。

隱,隱在輕紗之後的雙眉輕輕的蹙了蹙,心中默默的念叨著:“隻望那物能有所為!”

莊園所在之地,位於禾邑之南,離那北地足有千裏之遙。玄丫身跨一匹汗血寶馬,一路向北馬不停蹄,終於在第二日晌午抵達了天山腳下。四處都是陰沉沉的,唯有那天山上遍布的皚皚的白雪反射出一種近乎冷冽的白色光芒,馬匹已經不便在山中行走,玄颯隻好把馬暫時放逐,自己徒步攀越上去。

天山積雪甚厚,饒是玄颯身懷絕技,但是還未到山頂,也因為那極寒的氣候,加上連日來為林一運功護命,身體逐漸僵硬下來,四肢也看是有些不聽使喚。好在他臨行是隱給了他護住心脈的靈藥,又不斷的運用真氣,到了傍晚就連那白雪的顏色都要看不清楚的時候,才到了山頂。

可是那山頂之上僅僅一處方圓數百米的平坦開闊地,別說植物動物,就連隱所說的那寒冰洞也不見半分蹤影。

但是玄颯知道,隱是不可能騙他的。既然她說有,那便是一定有。隻是此時的玄颯已經累的幾近虛脫,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隻好先行打坐休息。等天色微微亮一些再做計較。

天山不見日光,隻能勉強從白雪能否反射出光芒來分辨是白日或者夜晚。

等那視野中能看見模糊的白色時,玄颯就開始著手尋找寒冰洞。

可那山頂之上的積雪遠比山峰上的還要深且厚,並且底下大多已經結成了冰淩,一步一步都走的很不順利,一夜未進食,玄颯的體力眼看就有些支撐不下來了。沒辦法隻好手捧了白雪,用內力驅化,溫熱,飲下。

就在他喝至第三口的時候,才發現腳步下麵的岩石發出不尋常的空洞聲響。慌忙的撥開厚厚的積雪,果然看見下麵一麵光滑如鏡的巨大冰塊,透視出底下一個黑乎乎的窟窿,但見那窟窿中隱有亮光閃動。

原來那寒冰洞竟是這天山的中心,也就在那山腹之中。

可是,玄颯並不能清楚的知道那洞穴的深度,冒然碎冰,若是底下是萬丈深淵,自己下墜的同時,如果不能順利的在山壁上找到借力點,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麽樣的下場。

正當他還在猶豫的時候,天空中劃過一聲尖利的鷹嘯聲,突然就聽見腳底下隱隱傳來細碎的冰塊脆裂的聲響,還不等玄颯做出任何反應,那寒冰已經從腳跟出裂開一條細小的裂縫,緊接著就如蛛網蜿蜒盤結開來。幾乎是本能的玄颯伸出手想要在空中抓住什麽,腳跟虛浮,身體已經開始急速的往下墜落。

腳下沒有借力點,玄颯隻好拔出腰間軟劍,呼啦啦的在揮散開眼前伴隨墜落的碎冰塊的同時,迅速的在身周尋找。猛的發現腿畔一塊半人大的冰塊,雙腿一彎,腳尖輕點其上,手中軟劍一指,點在崖壁之上,手掌朝前一拍一抓,摸到崖壁上一個小小的凸起,手心一緊,穩穩的抓住,才穩定了下落的身體。

所有的冰塊都已經盡數的落在洞底,碎裂開,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響,爾後便是那一聲聲悶悶的低低的回聲。伴隨而來的是激起的洞穴中一股股濃烈的瘴氣。瘴氣熏的玄颯雙眼不能睜大,隻能眯著一條縫隙,借著從洞口射下的極其微弱的光,勉強能看見洞底,約在十丈左右。

玄颯在崖壁上摸索著,一路向下,可是越往下行,那瘴氣越重,更覺得連呼吸都慢慢的困難起來,玄颯隻能不停的依靠內力才能支撐著下到洞底。

剛一落地,就覺得雙腿疲軟,四肢經脈開始逆行,胸中更有一股血氣似乎就要噴湧而出。玄颯不能再妄動真氣,隻能完全依靠自己本身的體能。洞底的瘴氣不知道還含有些什麽成分,連火折子也不看點。

在洞中環顧一圈,就看見前方視線中出現了一點異常璀璨的亮光,隱跟他描述過倒吊蘭的形狀特征,他知道那就是倒吊蘭的花蕊,也就是能救活林一的唯一。

不能運用真氣,也不知道洞中還有什麽危險,他隻能把手中的劍攥的更緊了,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倒吊蘭靠近。突然腳下響起一陣細微的悉索聲,仿佛是蛇匍地而行,不等玄颯反應過來,雙腳已經被什麽東西纏住,那東西還不斷的向上攀沿,緊接著就是雙腿,慢慢的已經延生至腰間,玄颯隻覺得頭暈眼花,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眼前開始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影像。

要不是隱告訴過他倒吊蘭附近生長的都是劇毒之物,他就要被那毒物迷惑,相信眼前所見的影像是真實的。

隻覺得身體的皮膚都繃的緊緊的,肌肉也開始慢慢的變的僵硬,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手中長劍一甩,‘唰’的劈斷就要纏到脖子上的藤蔓。

藤蔓被砍斷,發出一聲如人聲的低吼,才緩緩的退去。

藤蔓從他身體上離開,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肌肉才從僵硬中緩解過來,皮膚也開始鬆弛,隻是他卻覺得越發的不對勁兒,本來冰冷徹底的身體突然燥熱起來,體內就像是有一股滾燙的火燒的他五髒六腑都要爆裂開,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好像被一種利刃在剝離一般,帶來鑽心的痛。

玄颯捧著腦袋,在地上滾了數圈,才想起臨行時隱交給自己的銀質盒子,顫抖著手摸向懷中,掏出那銀質盒子,竟是那樣的熟悉,赫然就是當初林一給他的療傷的靈藥,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幕幕和她在清泉山上的情景,她的一顰一笑,竟像是有一種的魔力讓他在瞬間也忘記了那極度的痛楚。

在這空檔,玄颯趕緊把那藥膏塗抹在**在外的皮膚上,一種極淡的清香撲鼻,皮膚瞬間就蔓延開一絲清涼,就像在酷暑泡進清涼的泉水中,那灼熱瞬間就退去了。心髒的震動也恢複如常。

不過玄颯卻再也不敢大意了,趕緊把那護心脈的藥含在舌下,才艱難的接近了倒吊蘭。

你倒吊蘭生的宛如一棵巨大的榕樹,隻是並無葉,花根盤根錯節,根與根相連,根下還有無數的有毒植物,隻要牽動一節根,便可帶出無數的毒瘴。而那花掩在樹根之下,不動根根本就沒有辦法能夠摘下,更不要說隻取那花心中的一點蕊。

而且洞中光線極其微弱,隱說過,要在哪花蕊還閃著亮光的時候摘下,才能發揮其功效,眼看著花蕊的光芒漸漸的黯淡下來,想起還躺在**全無意識的林一,玄颯也顧忌不了許多,咬緊牙關,把手中軟劍舞的密不透風,唰唰唰的一通亂砍,連傷到了自己也渾然不知。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從玄颯腕中有鮮血滴落在倒吊蘭的樹根之中,那一根根粗大的樹根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在四周開始緩緩的舞動開來,就在玄颯以為又有什麽異動的時候,那樹根漸漸的沒入山壁之中,連與根錯節的有毒植物也消失不見,光禿禿的山壁之上隻留下那多盛開的花朵,而花蕊的光亮不僅沒有熄滅,反而越來越亮,直到把整個洞穴都照的亮亮堂堂的。

玄颯這才看清楚,那山壁之中四處都像是人工鑲嵌的各種各樣的寶石。若是全部開采出來,足以能夠買下整個大周國,還有富餘。

玄颯驚歎之餘,心裏也有了幾分計較,隻是現在時間已經有過去了一天,離隱的三日之期之剩下一日,玄颯耽擱不得,趕緊的摘下花朵,裝在一個木匣子裏,就在這個時候,空中似有女子低聲吟唱,歌聲婉轉,時而憂傷,時而喜悅。卻聽不清楚到底在唱的是什麽。隻是讓玄颯的心也跟著那歌聲,高興或者哀痛。

玄颯知道要拿走倒吊蘭,自然是不會這麽輕易的,好在他早有心理準備,才沒有在最後的關頭被蠱惑,口中一直喃喃念著什麽,至於是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隻是下意識的便輕聲的吟唱出,才能抵禦那歌聲的誘(和諧詞)惑。

洞中毒草雖然隱沒了,但是那毒瘴卻還沒有完全消散,玄颯依舊不能使用內力,隻好完全憑借體力,一步步的從崖壁上攀爬出洞穴。

降降爬到洞口,身下的山體就發出輕微的顫抖,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過一陣的震動,身邊的洞口的積雪也被抖的簌簌的往下落。

不好!玄颯心頭一緊,便知道是天山要崩塌了,腳下使勁兒往山壁上一瞪,飛身躍上空中,身後那低聲的吟唱變成了一聲聲的痛苦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