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邊,離靈音山百裏之外,有一座山,終日雲霧繚繞,似乎從來都沒有散去的那一天,山壁整齊光滑如刀裁斧砍,在那山壁的後麵時常都有奇怪轟隆隆的聲音傳出。

在山下方圓十裏外的的村子中總是流傳著各種各樣關於這座山的傳聞。

有人說那山中住著千年修為的神仙,隻要誰有幸能夠一睹真顏,將會長生不老。然而更多的傳言卻還是對那座山的恐懼。

因為有人說那山中住著的不僅僅有神仙,更讓人害怕的是有一頭守護著神仙的巨龍,傳說那巨龍能噴火。有人說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個個大膽的年輕人,奢望能夠長生不老,獨自攀爬過了峭壁,進入了山中,結果卻不知怎麽的惹惱了神仙。神仙遷怒於少年的家鄉。一聲令下,讓巨龍把山下的村莊盡數燒毀,片瓦未留。以至於現在那山下的村民不僅不敢靠近那山半步,就是建立村莊家園都盡量離那山越遠越好。也再也沒有人有膽量敢私闖山林了。

然而並沒有人知道,在哪山壁之後,雲霧之下,那裏有那巨龍的身影,有的不過是掩隱在濃重的雲霧之下,崖壁之後的峽穀中的一座秘密的莊園。

放眼望去,莊園中,院落錯綜,亭台樓閣,水榭園林,儼然就像是一座小小的精致的城池。

在莊園最深處的一座建築精致的院落中,兩個身著白衣的少女,守在一間用楠木建造的木屋前麵。

“宮姐姐,你說王帶回來的是什麽人啊?我看王的樣子,對那女子甚為看重。”其中一個白衣少女,體態豐腴,圓臉,褐色肌膚,眉骨高突,雙眉黑切濃密,襯的凹陷在眼窩中的兩隻眼珠,似半透明的琥珀色,鼻梁高挺筆直,唇厚而紅豔,帶著一種異域的風情。

“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看過王對那個女子如此用心!”那個喚做宮的白衣女子和先前問話的女子長的有幾分相似,同樣也是眉骨高突,眼眶凹陷,但眼線比那丫頭要生的長,下巴也略長些,唇更薄,唇峰明顯,人中很深,膚色也略偏了白,姿色比那丫頭要勝上三分。隻見她眉頭蹙了蹙,麵露不解,但隱隱又有一絲絲的擔憂。

“是啊,王既然讓你我二人來親自照料,想來那女子的來曆不凡!”圓臉的丫頭隨即又說道。

“商妹妹,王沒有說那女子的來曆,我們也不要瞎打聽,沒的惹王不悅!”喚做宮的女子提醒道。

“我自是知道,也不過就是和姐姐閑聊兩句罷了。”叫商的女子頷首點了點頭,轉而又憂心忡忡的道:“隻是那女子傷的極重,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度過難關?”

“我們隻管做好份內之事就行,將來能如何,便也不是你我能掌控的。”宮寬慰道,心裏卻是不能平靜,回首睨了睨緊閉的房門,微不可查的歎了一氣。

須臾之後,房門輕輕響了一聲,從屋裏走出一個青年男子,身穿青色長衫,頎長的身形微微有些晃動,麵容微白中透著疲倦,赫然正是玄颯。

兩個白衣少女見狀,立即上前攙扶,同時遞上一張雪白的錦帕,無比擔憂著急:“王?”

“無礙!”玄颯,雙眼眼角下拉,眉頭緊皺,額頭上還隱隱有些薄汗,雙肩也輕微的有些顫抖,順勢就依在那個叫宮的少女肩上,眯了眯眼睛,瞳仁中一抹深紫色越發的晶亮,擺了擺手沒有去接錦帕,伴隨著濃重的鼻息,緩緩吐出兩個字。

玄颯一出言,宮隻微微怔了怔,就把錦帕收回在懷中,撇了撇屋內,濃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不再言語。叫做商的少女也不出聲,轉身輕輕的閉了房門,才又跟了上前,和宮一左一右架著玄颯繞過木屋前的長廊,出了一扇角門,穿過一個花廳,到了一間廂房的門口。

玄颯頓足:“回去好生看著,若有事,即刻回!”

兩個少女了然自家主子的習慣,他居住的房間,除了他最親的那個人,就是平日裏服侍他的姐妹幾人也都是不能進去一步的,站在門口低頭應了話,就垂首後退兩步,等玄颯進屋關好了房門,才轉身,毫無聲響的回了剛才的那間木屋。

推門進屋,悄無聲息的來到同樣是楠木造就的床榻上,雪白的織錦床單中,躺著一個瘦小的女子,烏黑的長發散在雪白的床單上,越發襯的那張小臉蒼白無半分血色。雙眼緊閉,額角也隱有晶亮的汗珠,呼吸微弱不可見,若不是那兩排長長的睫毛偶爾輕微的不能再輕微的抖動,都要懷疑她不過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宮和商絲毫不敢大意,都瞪大了眼睛安安靜靜的守在床榻邊上。

**的人正是玄颯從靈音山崖底下救回來的林一。但是此刻的林一正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根本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一起。若不是玄颯機敏,先發現了跌落在崖底的她,現在她也許早就變成了一堆枯骨,也正是因為這樣,慕容清他們當初下到崖底,也沒能有她半分的蹤跡。

莊園裏的人對林一的身份並不知情,隻是知道他們稱作‘王’的那個人,對此人十分看重。甚至於不惜損耗自己的身體,每天不斷的給她輸送真氣,才保住了她的一口氣。當然這一切林一仍然不知情。

宮和商跟了玄颯很多年,另外還有角羽徽三個少女,共同貼身伺候玄颯的生活起居。同樣也都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自然也知道林一的傷勢,五髒六腑,俱都碎裂了,如果不是玄颯每天定時給她體內輸入真氣護住心脈,她早已經七絕身亡。然而就是這樣,也不一定就能順利的保住她的性命,除非能夠找到傳說中的倒吊蘭,或者還能有一線生機。

宮商角羽徽他們知道,玄颯當然也知道!可是那倒吊蘭隻是在傳說中出現過,根本沒有人見過它真正的樣子。所以玄颯隻好每日裏耗盡自己的功力先暫時的護住她的心脈,然後派人到處去尋訪名醫。

玄颯正在房間裏打坐運氣,隻感覺到房間裏很輕微的空氣流動,玄颯不用睜眼也知道是誰,普天之下能進他房間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玄颯在這個世界上僅剩下的唯一一個親人。

莊園裏的人除了宮商角羽徽,沒有一個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隻是知道在這座莊園的深處,隱居著一個女子,她與世隔絕,從不與任何人交談,沒有任何人見過她真是的容顏,甚至於包括宮商角羽徽五個丫頭,也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因為她無論是在任何時候,都總是一襲白色輕紗覆麵,永遠都是一身白色的衣裳,也因此,在莊園裏能夠進的這院子的女子,都隻能穿白裳。王隻讓所有的人喚她做‘隱’,雖不用叩拜之禮,但是莊園裏的人都知道,她對於他們所敬重的王來說,是無比重要的,乃至於可以讓王獻出生命。

白衣女人身段婀娜,步若蓮花,款款而動,隻那身形便已覺絕代風華。

“她是誰?”簡短的三個字,若輕風拂麵,似叮咚泉水,有一種說不盡的柔媚和道不明的融融的暖意。

玄颯舒了最後一口氣,才把體內混亂的真氣疏通,雖然還是相當的疲憊,但是精神已經不再像剛從木屋出來時那樣的萎靡。緩緩的睜開雙眼,瞳仁周圍的深紫色已經不見,隻見著黝黑的雙眸中,是亮晶晶的光芒閃動。

慢慢的從**起身下地:“一個對陳家和慕容家都很重要的女人。”

“僅此而已?”隱輕聲質疑。

玄颯微微轉過身,睨了睨被白紗覆麵,看不出表情的隱:“僅此而已!”

“颯,有時候,有些事,自己未必能明!”女子上前走了一步,離玄颯稍近,溫熱的氣息,在空氣中流動:“她很重要!”

“是很重要!”

“可是命並不久矣!”隱頓了頓,突然歎了一氣:“颯,就算你耗盡心力,用盡你體內所有真氣,未必能換她半條無恙性命!”

“我知。”玄颯聲音中隱隱有種哀慟,忽的嗓音變的嚴肅而堅定:“但我不會任她有事!”

“僅此而已?”隱,又質疑!

“僅此而已!”玄颯不知道隱為什麽要三番兩次問自己同樣一句話。但是就在自己以為堅定的回答的同時,他的心也在悄悄的問自己,真的僅此而已嗎?僅僅因為她和陳家,慕容家不同尋常的關係,所以自己才非要救活她不可!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的計劃。可是為何,心底裏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同樣的質疑自己呢?

“倒吊蘭,生長在極寒之地,與其一同生長的還有數百種帶有劇毒的植物,周圍百裏,沒有任何一種動物能夠生存。”隱怔怔的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緩緩而語。

“你知道?”玄颯的心頭一亮,好像瞬間黑暗的房間裏就有霞光萬丈,一著急,轉過身疾步朝隱邁去。

“我知道,同時也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安然無恙的得到它!”隱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隻是尾音的時候,嗓音輕微的有些抖,就連玄颯也沒有聽出其中的異常。

“我可以!”隻要能夠救活她,他不惜任何代價,因為她是他將來的計劃中的關鍵,隻有她在手中,才能遷製陳,慕容兩大家族。

“好,我告訴你地方,也告訴你接近的方法,但是能不能成功,隻能靠你!”隱無聲的歎了一氣,也許很多事早已是命中注定。

“謝謝你!”這麽多年,他們算是相依為命,但是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謝謝,雖然背對她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會思念,忍不住會從心底裏感激。隻有這一次,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隻因為心底的喜悅,竟然忘記了自己說的到底是什麽。

“三日,我隻能護她三日,你若未歸,我無能為力!”隱說著,輕飄飄的轉身,如風如霧,消散無蹤。

“好!”

信步出了房門,一想到要離開她,心裏有著急,有擔憂,但是更多的還是對前途的期翼。

“王,你要走?”玄颯囑咐,在著三日中,他們五個務必要保住**人的安危。讓宮這個跟了他多年的人也頗有疑惑。不是對**的人甚為看重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

“三日即歸!”玄颯信心十足並且急迫,不是不相信隱所說的危險,但是他更加願意相信自己,他也知道除了他,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有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