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忍不住就伸手要拂上她的長發,擁她入懷,告訴她,不要再練什麽武功了,就這樣在他的身邊留一輩子,哪怕她永遠都不能再想起過去。

“頭發就這樣吧!”清音以為玄颯是想幫她束發,伸手理了理散亂的長發,轉身就出了房門。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悵然若失。

“你喜歡她?”隱一身白衣翩然而至。

“呃?”

“不舍了?”

“……我隻是突然覺得,讓她一個毫無幹係的人參與到我們的仇恨中,對她不公平!”喃喃的,就說出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就放了她吧!”隱微微歎息。

放了她?是啊,隻要自己的國仇家恨一天沒有解決,那麽他一天就有被朝廷剿殺的危險,也就意味著她跟在自己身邊隨時隨地都是有喪命的危險的,而對於她最好的結局,應該就是隱所言,放了她,放她離開自己的身邊,永遠的離開,或許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將來。可是,為什麽,他不舍呢?

“哎!”

“對了,隱,她體內有一股極為強大的真氣,昨天連我都險些控製不住,到底是什麽?”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倒吊蘭!”

“倒吊蘭?”玄颯質疑的重複,突然嗓音拔高:“對她的身體會有傷害嗎?”

“……我不知道。”頓了頓,隱語氣中也透著擔憂:“倒吊蘭能讓人起死回生,但是本身的力量也太過強大,幾百年來並沒有人真正的服用過,也就沒有人知道它會對服用的人造成什麽樣的後果,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不妥。”

“到底有那裏不妥?”隱,輕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既然她這麽說,也就說明,倒吊蘭的力量在清音體內,隨時都會對她造成傷害,會不會損傷到她的性命呢?

“我想起很多年前有人說過,一個人體內突然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果她本身是武學修為極高的人,能用自己體內的內力鎮壓,融合,但是如果此人的內力不能夠完全將其融入到自身的力量中的話,隨時都會被力量的反噬作用,而導致走火入魔。”

“就算不習武也會?”

“……”

“也就是說,清音現在必須不停的修煉內力,強大自己,才能在將來的某一天,徹底的控製住倒吊蘭的力量,也才能永遠的沒有後顧之憂?”

“是!”本來隱是不確定的,畢竟沒有人真正的服用過倒吊蘭,但是發生了昨天的事,她才肯定了很多年以前那個人跟自己說過的關於倒吊蘭的危險。當初要不是情勢危急,她也不會讓玄颯冒險去找。當然,那個提議,她的心裏也是有私心的。如今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證實,她很清楚清音是不能離開玄颯的,至少短時間內不行。剛才問他那話,也不過隻是再一次試探而已。

這麽說,一切都是天意,倒吊蘭能挽救清音的生命,可是卻讓她從此不得不繼續習武,有一天甚至於會超過自己。隻是她沒有一點武功底子,而倒吊蘭的力量太過強大,在她修煉內力這段時間,她隨時都有可能會控製不住,有性命之虞。就算自己現在把自己所有的真氣都輸給她,他也沒有信心能夠控製的住。現在唯一能夠幫忙的,就隻有他了!想到這裏,玄颯片刻不停,飛身出了房門。

“颯,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隱,望著玄颯飛去的背影,喃喃細語,麵上的白紗翩然落下,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深邃的雙眸中是深紫色的瞳仁,唇角微微上揚,臉上是一抹滿足而放鬆的微笑。

清音回到房間,角和羽剛剛替兩個人療完傷,宮和商並肩躺在床榻上。

角和羽疲憊不堪的歪在榻邊的小凳子上,見清音穿著玄颯的衣裳披散著長發回來,隻微微的楞了楞神,就問:“小姐無礙了嗎?”

“我沒事,他們呢,情形如何?”上前行了兩步,近到床榻邊,望著**的兩個人,麵容慘白,神情痛楚,眉目緊斂。清音就內疚的紅了眼眶。

羽不像角那樣懂得藏斂感情,被清音一問,雙眼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宮還好,我們姐妹共同發功幫忙調養幾日,便可痊愈,隻是,隻是,商……”

“商怎麽了?”這幾個丫頭中,清音和商的感情最為親厚,如今看羽那悲傷的欲言又止的樣子,連忙揪著羽的手就問。

可是羽隻顧著一個勁兒的傷心,哭泣,竟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整話,讓清音以為商已經殞命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在身上,**,兩隻手急慌慌的就去抱商的身子:“對不起,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你們幫我速成武功,也不會害了你的性命……”

“……咳……咳……小姐……”被清音攬在懷裏,箍的喘不過氣來,商緩緩的蘇醒過來,雙眉緊蹙,虛弱的喚道。

“啊?商,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傷心死我了,你沒事就好了。”突如其來的喜訊讓清音又哭有笑,轉身就指著羽斥責道:“就知道哭,也不知道好好把事情說清楚,害我白白的傷心了一場。”

“小姐……”誰知道羽一出聲,就哽咽的抽泣了起來。

“怎麽了,商這不是好好的嗎?隻要好生調養,一定能像過去一樣活蹦亂跳的!”商是幾個丫頭裏話最多的,不過卻是最貼心,也是最細心的。既然現在都已經醒了過來,隻要能假以時日,一定會恢複的,清音這麽在心裏安慰著自己,也安慰著其他人,或者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愧疚的心好過一點,並且在心裏暗暗的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的對商的。

“哎!”一直沒有說話的角突然歎了一氣,搖了搖頭。

“角,怎麽了?”清音費解的問。

“小姐,你有所不知,昨天宮和商給你發功的時候,因為沒有及時的收回內力,所以現在她體內的內功全部都被你吸盡了,也因為強大的反噬作用,她現在經脈已經盡斷,以後不禁不能習武,隻怕一生都隻能在**度日了。”給清音解釋完,角饒是感情內斂,也忍不住閉了眼睛,不再忍心去看**的商,麵上同樣是一副痛苦和惋惜的神情。

“啊?”清音不置信的驚愕一聲,轉臉看向懷裏的商,渾身癱軟,那裏有一分有力量的樣子,緊緊的把商給攬進懷裏,抽噎道:“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就是你的手,你的腳,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這時宮也醒了過來,掙紮從**撐起身來,勸道:“小姐,不怪你,都是怪奴婢們學藝不精,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不,就是怪我,你不用安慰我了。”清音正色道。

“……”宮頓了頓,突然惡狠狠的說:“這一切不能怪小姐,若是要怪,就隻能怪那些傷害雲隱的人,要不是雲隱有了現在的困境,小姐也不會因為心急才行此險招,所以,商有今天都隻能怪周武王,還有周武王的朝廷,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追殺我們雲隱的人。”

角狐疑的看了看宮,隨後撇了撇羽,此時羽也是義憤填膺的附和斥責道:“宮姐姐說的沒錯,都怪他們,要不是他們商妹妹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下場,我發誓,終有一天一定會讓他們死於我的手中,為商妹妹和千千萬萬死去的雲隱人報仇雪恨。”羽咬牙切齒的說著,手掌輕輕的朝床邊的小幾一拍,那小幾應聲就碎裂成了碎片。

啊?沒有想到羽嬌小玲瓏的身體,居然能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當即把清音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著羽和地上的碎片。心裏轉動著小小的心思,看來他們幾個人的身上還有太多自己可以學習的東西,隻要等自己學好了武功就能為商報仇了。

不過因為有了商的事情,清音是再也不敢妄圖走捷徑了。而宮察覺到清音體內巨大的力量,也不敢再試圖通過給清音輸送功力來讓她盡快的學成。

接下來的幾天,羽和角隻顧著每天替運送真氣療傷,而清音也就承擔了照顧商的責任,暫時把習武之事放了下來。雖然有時候對宮商角羽徽裏麵的徽到了這個這麽緊急的時刻都還不現身很是疑惑,但是因為商的傷勢很重,什麽事都不能自理,完全要依靠她,所以也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那些事情。

隻是因為幾日都未能見到玄颯的身影,晚上和商躺在**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會想起那天晚上,兩個人的肌膚之親來。每當這種時候,她的心就燥熱異常,身體裏也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遊走,衝撞,煩躁不安。

商雖然並不知道清音體內那股力量由何而來,但是很清楚,一旦清音處理不當就隨時都有可能像現在的自己一樣,說不準還會有更嚴重的後果。所以就慢慢的教給清音如何運用自己體內的真氣,來達到力量的融合。盡管還不能讓清音徹底控製,但是短時間裏一次兩次還是有所成效。清音曆來對武學修為的資質不錯,三兩次還真的就僅憑自己把那力量暫時壓了下來。

玄颯此刻卻是一刻也不能停留的,馳馬往大周最西邊的一個邊陲小鎮趕去。

這個叫做古落的小鎮,地處偏遠,位於大周和胡族領地的交接處,小鎮顯得的寧靜而安寧。小鎮隻駐守著大周的一小支士兵,掌管著小鎮上的上百個服苦役的囚犯。在小鎮上有一個很小的酒館,也是唯一的一個酒館。酒館通體用黃土和著黃石修築而成,低矮的房簷,黑乎乎的內堂裏隻能擺放上兩張桌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隻是酒館卻是小鎮上最熱鬧的地方。

裏麵兩張桌子上就擠了一二十個皮膚黝黑的男子,湊在一起,擲著三顆骰子,而店門外也有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漢子,一手端著粗陶碗,一手拿著油乎乎的羊腿,一邊飲酒一邊談論著家常裏短。那些人的雙腳都被粗粗的鐵鎖鏈緊緊的拴住,正是那些苦役犯。

突然看見一個衣著光鮮的白麵男子到來,漢子們都有些愕然,有吹口哨的聲音,也有好奇的聲音,夾雜著嘖嘖的稱讚聲和嘲諷聲。玄颯也不理眾人,大步跨進店堂,徑直往後院走去。

“喲?大少爺居然屈尊老頭兒的醃臢地?”裏麵一個黑瘦的老頭,下巴上綴滿了雜亂的花白的胡須,擠的一張本就不大的臉,越發的顯的瘦小,黑乎乎的臉上一雙精光閃閃的小眼睛甚是惹人注意,此刻手裏擎著一根長長的煙槍,仰麵躺在一張油膩膩的竹椅中,翹著二郎腿,對玄颯的到來絲毫沒有驚愕,反而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譏笑道。

“行了,死老頭!”初一見老頭,玄颯本能的收了收鼻翼,眉角也抽了抽,但是很快就鎮定了心神,突然就坐在了老頭身邊的一張凳子上。

“咦?”如果說玄颯的突然到訪不能讓老頭兒覺得奇怪的話,現在玄颯的舉止那就是全天下最讓老頭兒驚愕的事情。老頭兒突然從椅子上正了正身子,把一雙小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玄颯,隨即,眼珠一轉,神情複雜,唇角含著一絲狡黠的笑的重新躺回椅子裏,搖了搖腿,慢悠悠的問:“出什麽事了,值得你大老遠的跑來?”

“倒吊蘭!”玄颯隻突出三個字,那老頭突的就從椅子上彈身而起,一躍到玄颯跟前,揪著他的衣領道:“你說什麽,你再給老頭兒說一遍。”

“倒——吊——蘭!”被老頭髒兮兮的手救著領口,玄颯很是厭惡,不過也沒有反抗,隻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你說你找到倒吊蘭了?”老頭兒突然麵露驚喜,收回了手,訕訕一笑,掐著袖子討好諂媚的擦拭玄颯衣領上自己留下的爪印:“來來來,小子,給老頭兒好好說道說道!”

“要想知道,除非答應幫我一個忙!”玄颯眸光一斂,唇角微微上揚,引誘道。

“我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說吧,要老頭兒做什麽!”聽完玄颯的話,老頭兒的手一僵,唇角撇了撇大搖大擺的坐回了椅子裏,斜眼睨著玄颯,看玄颯領口上的手印襯著他一張青黑的臉,好笑的同時又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這小子也改了性子?

“幫我救一個人!”玄颯那裏看不出老頭兒的嘲諷來,不過忍著沒有發怒,咬著後牙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