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七娘到底是怎麽了?”慕容啟上前就不無焦急的問。

“隻是剛才聽我說起大牢的事來,心裏有些害怕,又特別擔心你們,所以才一時沒有忍住!沒事的,三少爺盡可放心就是!”慕容啟對七娘關切的程度,讓林一頗感安慰。

“哎!”慕容啟低頭歎了一口氣,林一打聽了大牢的地址,然後才親自送了慕容啟出容萱閣。

剛一出院子,就聽見前院有吵嚷的聲音傳來。

慕容啟與林一相視一眼,便急忙踱步過去查看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隻見前院的張嬸兒帶著幾個粗使的婆子與幾個侍衛僵持不下。

在林一的記憶中張嬸兒是個和善的,可現在她漲紅了一張臉,兩隻小眼睛也瞪的圓圓的,胖胖的手指指著地上的兩個竹筐,怒氣騰騰的罵道:“這種東西也是我們王府家能夠用的嗎?拿出去喂狗,隻怕連狗都不會聞上一聞。”

被張嬸兒質問的侍衛,側身對著張嬸兒,雙臂抱胸,手中的佩刀豎在胸前,隻淡淡的瞥了張嬸兒一眼,眼神中滿是鄙夷,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還當你們是過去的慕容王府?左右不過是被皇上奪了爵位的,能給你們一口飽飯吃,已經是皇上的隆恩,還有臉在這裏嫌東嫌西,若是瞧不上,我們兄弟還省了這趟差事了!”

“你……”張嬸兒氣急,翻了翻白眼,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指著侍衛的手臂也不停的顫抖著。

慕容啟眉頭挑了挑,也是滿臉怒容,就要衝上去與那侍衛討個說法,林一急忙按住慕容啟的手,對他搖頭遞了一個眼色,慕容啟才稍安,林一讓慕容啟跟在自己身後,走到張嬸兒與侍衛的跟前。

“嫂子!”林一語調柔和的喚了一聲。

張嬸兒轉過頭來,見到是林一,當場吃了一驚:“你怎麽在這兒?”

林一隻湊過頭在張嬸兒耳邊低語了兩句,張嬸兒聽完,眼中滿是驚異與喜悅,頓時對侍衛的氣憤也消減了幾分。

誰知道剛安撫下張嬸兒,慕容啟卻看清楚了那兩個竹筐中裝的東西,頓時又火冒三丈起來,對那侍衛怒喝道:“這是給人吃的嗎?”

“怎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你們慕容家的都不是人了?”那侍衛聽完,借著慕容啟的話,假裝吃驚的道,說完就嘲諷的婢睨著慕容啟,又轉頭在身邊的幾個侍衛臉上看了一圈。

頓時眾侍衛都哈哈大笑起來,聽到眾人的嘲笑聲,慕容啟氣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就想衝上去與那侍衛扭打,林一暗叫不好。慕容啟小小個頭,怎麽可能會是人家專業選手的對手,一旦交鋒,隻有慕容啟吃虧的。腳尖輕點,就滑到慕容啟與侍衛之間,微不可查的將慕容啟朝後推了兩步。示意旁邊的婆子把慕容啟趕快拉下去。

這才睨了兩眼竹筐中的東西。

不是說張嬸兒與慕容啟看了生氣,就是她看了也忍不住胸中氣懣。

自從慕容家被軟禁起來之後,府裏的供給就不再是王府中的人親自去采購了。而是朝廷派專人給送到府裏。早先也許是因為龔珍珠與慕容珞還在府上的緣故,那些人都顧忌著納蘭郡主與龔家的勢力,所以一應的供給都還合乎禮製。隻是現在龔家的人才剛離開慕容家,慕容家剩下的人都是已經無權無勢的了,他們那裏還有忌憚,自然是不會善待他們了。

隻是他們的確也太過分了些,慕容長天再怎麽說也是大周王朝的功臣,就算現在褫奪了爵位,難道連過去的功勞威嚴都一朝之間消弭殆盡了嗎?那竹筐裏別說見不到一點兒葷腥兒了,送來的竟然都是些爛菜爛葉,也不怪張嬸兒說這東西拿出去喂狗,狗也不會吃!隻是慕容啟沉不住氣,卻讓人家拿了嘲諷他的由頭。但是現在,慕容家上上下下還有那麽多人要吃飯,這些侍衛守著慕容家,本來就有恃無恐,若是再言語或者衝突上得罪了他們,到時候隻怕連這些剩菜爛葉也不會供給了。

林一咬牙,隻能忍了!

林一閉了閉眼睛,心裏暗歎一聲,才轉臉對張嬸說道:“嫂子,派人把東西抬進去吧!”

張嬸兒不甘心,還想要爭辯,林一忙按住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張嬸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滿臉落寞的唉聲歎氣的指揮人給抬了下去。

林一又仔細的打量了那個侍衛,將他的相貌深深的記在了心裏,這才隨張嬸兒離開。

大家對侍衛的態度都憤憤不平,林一隻好囑咐張嬸兒,把那些爛菜葉挑挑揀揀的,盡量挑出好的,給府裏的幾個主子做了用。好在王府中還有早些時日醃下的鹹菜,也還有些米麵什麽的,就讓張嬸兒給蒸了饅頭,底下的人就著鹹菜,也能對付幾頓。

隻是這麽一折騰,晚膳時間就耽擱了。

林一將就著吃了兩個饅頭,天色已經大黑。

林一換了一身深色的小廝衣裳,才溜了出去。

出了王府,林一一路按照慕容啟給她說的線路,一路往監牢的方向疾步而去。

監牢位於禾邑城的北邊,由四麵高高的圍牆圍成,宛如一座小小的城池。隻在東南麵開了一個丈許的鐵門,鐵門緊閉,門口留守了十餘個士兵。

如今正值隆冬,加上監牢地處城北,氣溫更是比城中要低上好幾度。也正是因為這樣,門口的士兵都圍攏在火堆邊上,踱著雙腳搓著雙手一邊取暖,一邊小聲的交談。看起來守衛倒是很鬆懈。

城牆上雖然也布有崗哨,不過也都三五幾個的湊在一起交頭接耳,林一圍著監牢轉了一圈,就發現在大門背後的西北麵,因是迎風麵,倒是沒有見到一個崗哨的影子。

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順著城牆輕而易舉的就翻了上去。趴在牆頭仔細打量,裏麵幾十個牢房猶如一間間小小的隔斷,牢門俱是腕粗的鐵條。牢房裏都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到底關押了多少囚犯,要想第一時間找到張三鳳關押在那間囚室還有些困難。院子裏並無人巡視,隻有在角落的一間房間裏隱隱見到有昏黃的燈光,裏麵隱有人影攢動。想來是值守的士兵。

林一想也沒多想,蒙了麵飛身就去了那間有燈光的房間。

躲在窗下,聽見裏麵隻有兩個人低聲交談的聲音,林一心下放鬆。確定了兩個人在房間裏的位置,林一身形靈巧的鑽了進去,還沒有等裏麵的人做出反應,她已經當先一步將其中一人打暈,手臂緊緊的箍著另外一個人的脖子,五指成爪掐在他的喉嚨上,詢問張三鳳的下落。

那人雖沒有看清楚林一的相貌,但是見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同伴製服,嚇的也就不敢妄動。隻好老老實實的對林一有問必答。又主動交上了牢門鑰匙。

林一挾持著他親自去開了牢門,張三鳳見到有人很是吃驚,當林一催促他之後,張三鳳聽出是林一的聲音,才忙不迭的跟著林一身後出了牢門。

到了牆根兒處,林一往那侍衛後頸猛的敲了一記,帶著張三鳳就想要飛上牆頭,可是林一輕功雖然了得,要帶著張三鳳一個大男人翻上那高高的城牆,還是有些吃力,剛飛到城牆的一半,眼看著就要翻身上去,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那裏射出一支箭羽正中林一頭頂上方,將林一驚的從城牆上跌落下來,抓著張三鳳的手腕一鬆,張三鳳直直的摔在地上,幸好林一手腳靈活,腳尖在城牆上急速的點了幾下,在穩穩的站定在張三鳳身邊。

剛摸索著蔣張三鳳攙扶起來,詢問傷勢,院子裏頓時就點燃了無數的火把,將整個院子照的燈火通明。林一下意識的抬手遮了眼睛,片刻才睜開眼來。就看見院子裏不知道從那裏就鑽出數十個士兵來,手中紛紛握著明晃晃的大刀,滿滿當當的擠在林一與張三鳳的麵前。

“給我拿下!”隨著一聲厲喝,林一就看見人群裏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晌午才見過的蘇子陽,此時他的身邊緊跟著一個手握弓箭的士兵,想來剛才那一箭正是此人射出。

眾士兵紛紛一擁而上,將林一與張三鳳禁錮在牆角一隅。林一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占盡上風,可是那些士兵打退一撥,很快又有新的一撥衝上來,她手中沒有武器,不過徒手與人交手,又要顧及張三鳳的周全,幾十個回合下來,林一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體力也有些不支起來,後背緊緊的靠在牆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不要管我,你自己先走!”張三鳳推了林一一把,自己就要站出前麵去。

林一卻一把將他扯了回來,腳下一滑,擋在張三鳳的前麵,肅聲道:“我既然來了,就絕不會一人離開!”

張三鳳聞言心下感動,還想要勸誡,隻見林一已經飛身而出,與中士兵廝打在一起,眼看著形勢越來越嚴峻,就在這個時候,張三鳳看見蘇子陽身邊的士兵又舉起了弓箭,拉開了弓弦,一直利箭脫弦而出,直直的朝林一的後背而來——

張三鳳離本能的想要衝上前去,奈何距離林一太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箭矢離林一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