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已然知曉,一定會給婉兒一個公道的!”當年納蘭一直在自己耳邊說是婉兒克母,才讓他的青鸞受了足足七年的病痛折磨,那時候她雖然病重,不能親自撫養,但是也時常在要他善待婉兒。後來她終於不治,他痛失愛妻,把一切都算在了這個女兒的頭上,婉兒也因為母親的離世,突發疾病,從此他對慕容婉更加的冷漠了。隻是婉兒雖並不得自己的寵愛,但是說到底也是自己和青鸞的血脈。所以當他知道納蘭這樣報複一個女孩兒的時候,還是從情感上不能容忍的!

“婉兒,叩謝父親!”慕容清知道此事有許多為難之處,不過既然慕容長天能這麽說,一定也會有所處置的。

“你身子不好,不要再跪著了,現在天色已晚加上外麵也不太平,也不便回莊子了,隻是你是秘密回府的,今夜就將就著在清兒的院子裏歇息吧。”回想起青鸞臨終時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要自己善待婉兒的那副神情,慕容長天突然覺得這麽多年,自己辜負了她。伸手想親自去扶慕容婉,但是手擎到半空中還是遲疑了收了回來。為了掩飾尷尬,轉頭問:“簡大夫,你方才說婉兒體內的餘毒還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清除?”

“情況好的話,大概需要兩個月!”

“還需要兩個月?”慕容婉去清泉山莊已經兩月有餘了,居然還需要兩個月,看來婉兒果然中毒不淺啊!慕容長天也對王妃多了幾分恨意:“那麽婉兒還是需要在莊子裏靜養麽?”

“恩!莊子裏環境好,對二小姐身體恢複有幫助!”

“既然如此,明天清兒安排人護送婉兒回莊子去吧!再多派人手伺候著,需要什麽讓府裏送過去便是!”這麽多年他沒有把她當成過親生女兒,甚至因為慕容婉越長大就越像已逝的她,每一次都讓他想起此生再也無法見到她的音容相貌,所以到後來根本連見都不願意再見了。這樣也許是目前最好的相處方式吧!

可是慕容長天這樣的態度,卻已經讓慕容婉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心裏不禁激動起來,紅了眼眶。

“你們都先去休息吧!此事我會妥善處理的!”慕容長天不忍再去看慕容婉淚流滿麵的樣子,說了一句便起身離開。

慕容長天行出了芷泉閣,緩緩的漫步在月色中。

他相信了納蘭下毒的事實,但是他的心還是一時不能接受這個現實,都是他的至親啊!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妻子,卻是一個從來沒有看透的蛇蠍婦人,他的心很難受!也第一次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憊和失望!

“王爺!”蘇姨娘軟軟糯糯的聲音總有著一種讓人心緒平靜下來的魔力,有幾分她的影子。

“你來了!”慕容長天頭也不回頭兀自看著天上的月亮,不禁心中感歎,月圓人難圓啊?

“世子的傷無礙吧!”這麽大的動靜王府裏所有的人自然都有所耳聞,蘇姨娘不無擔心的問。

“倩兒,你說這世上真有如此狠毒之人嗎?”慕容長天搖了搖頭,卻突然反問道。

“王爺是說對世子下手的人麽?王爺不比太過憂心,不過是些宵小匪徒罷了,不出幾日一定可以將其全部剿殺的!”

“這麽多年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婉兒啊!”慕容長天長歎一氣,眸中卻有淚光閃爍。

“王爺何出此言啊?”蘇姨娘眉角微不可見的輕輕一挑,驚訝的道。

“這麽多年我竟然一直被蒙在鼓裏,平日裏隻當她生於皇室,為人雖然驕縱跋扈了些,卻也算賢良,因此處處對她禮讓有加,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歹毒,對婉兒下此毒手!”慕容長天眸中精光一閃,滿麵憤懣。

“婉兒怎麽了?”蘇姨娘一臉驚恐。

“這個毒婦!”慕容長天一想起慕容婉這麽多年所承受的就不忍再提及,但是還是簡單的向蘇姨娘轉述了一遍。

“啊?王妃,這怎麽可能!”蘇姨娘瞪著一雙鳳眼,被事實震驚的略顯蒼白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清兒他們有真憑實據,容不的我們不信!”慕容長天何嚐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這不僅說明納蘭的狠毒,也證明了自己的愚昧啊!青鸞離開的這些年,他到底失去了什麽?

“婢妾有罪!”蘇姨娘突然雙膝跪地,低垂著頭。

“你?”剛剛才被一個自己信任的女人傷透了心,慕容長天現在是身心疲憊,實在不能再接受任何一種殘酷的現實了,這時不禁覺得心煩氣躁起來:“你難道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王爺容稟!”蘇姨娘語氣誠懇,並不像是犯了錯事的樣子。

“說!”慕容長天突然怒喝一聲。

“當年香兒的死,並非婉兒的緣故,而是,而是……”說到這裏蘇姨娘似有隱憂,吞吞吐吐起來。

“你知道什麽,還不從實說來!”當年香兒不過四歲突發意外,早早夭折,那毒婦便說是婉兒的出生妨克了香兒,難不成這其中另有隱情?

“是!當年香兒死的那一天,真巧是先王妃早產生下婉兒的時候!”

“這個我知道,說重點!”

“那天婢妾陪著先王妃在花園裏散步,王妃當時也陪著香兒在玩秋千。走到涼亭的時候先王妃發現她的絹巾掉了,婢妾回身去給先王妃找尋,回來卻看見先王妃獨自一人昏倒在地上,急忙叫人傳大夫,這個時候,婢妾卻看見……看見一個人影閃過,當時婢妾沒有看清楚也沒有過多在意,隻是隨後就聽見香兒從秋千上摔下來的消息,而丫鬟們趕到香兒身邊的時候,王妃……並不在場!”蘇姨娘略有猶疑,但是話裏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你的意思?”這些話比剛才清兒他們所說的真相,更讓他覺得猶如五雷轟頂,依照蘇姨娘的這番說辭推測,也就是說當年青鸞的早產是人為,香兒的死也隻是一個意外?

“當年,你為何不說?”

“王爺,都是婢妾的錯!”蘇姨娘叩首,緊接著又為難的道:“隻是,王妃是當今聖上的親妹妹,自從先王妃纏綿病榻,您終日為了先王妃而憂心,王府裏也都是她一個人做了主,婢妾當年不過隻是她抬舉上來的一個通房丫頭,人微言輕,而且婢妾終歸沒有看的仔細,那裏敢隨便妄言啊!”

這個道理慕容長天哪裏有不懂的!當年婉兒的娘親早產生下婉兒,卻也因此落了病根兒,從此就纏綿病榻,當時自己朝中公務又繁忙,閑暇之餘一門心思的為她憂心如焚,王府裏的一切都交給了她。蘇倩當時也還不是姨娘,隻是她借口說婉兒的娘身子重了不能全心伺候他,才被提拔上來做的通房丫頭。而且如果沒有今天婉兒的事恐怕蘇姨娘也不會聯想到當年的一切!

聽完這一切,他的心裏像是有千萬隻憤怒的獅子真在怒吼著,慕容長天覺得一刻也不能耽擱了,他要立刻拆下她偽善的麵具。

“王爺,王爺,婢妾隻是妄測,並無證據,切不可衝動啊……她,她畢竟是郡主啊……”蘇姨娘從地上站起身來,緊跟在慕容長天的身後拉著慕容長天的衣袖,焦急而惶恐的說道。

“郡主?哼!”她居然敢傷害他的青鸞,不論她是什麽身份,他也絕不會輕饒了她。長臂一甩,把蘇姨娘拂開兩步,抬腳就往她居住的院子大步衝去。

蘇姨娘望著慕容長天的背影,唇角抽了抽,掠過一抹笑意,隨即恢複到剛才焦急萬分的神情,追了上去。

‘嘭!’的一聲,一腳踹開院門,就有兩個守夜的丫頭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待看清楚來人是自己的主子,從來沒有見過慕容長天這樣的兩個丫頭,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上:“給,給王爺請安!請,容奴婢通傳!”

“滾!”恨屋及烏,慕容長天連帶著對她身邊的人也仇恨厭惡起來,一腳踹開跪在跟前的丫頭,兩步跨上台階,進了正廳。

慕容王妃也被聲響驚醒,披散著頭發,胡亂披了一件外衣出來就看見雙眼通紅,一臉殺氣的慕容長天。此時剛才守在外麵的丫頭捂住胸口,唇角流著鮮血慌不迭的跟了進來:“王妃……”

“都下去吧!”

兩個丫頭不放心的瞅了瞅廳裏的兩個主子,待王妃再次點了點頭,才不放心的相扶著退下了。

慕容王妃雖然不知道慕容長天到底因何事如此憤怒,但是還是能保持一分鎮定:“王爺何事如此惱怒啊!”

‘啪‘的一聲,慕容長天反手一揮,把王妃抽出兩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王妃隻感覺眼冒金星,從喉嚨裏升起一股甜腥之氣,抬手一抹,就摸到滿手殷紅的血跡,右邊臉頰火辣辣的脹痛。眼淚奪眶而出,滿臉委屈茫然道:“王爺,臣妾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