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府對麵一座酒肆的屋頂上,一個青色身影默默的注視著慕容王府的一切。

見那個麵黃肌瘦的丫頭,一路哭哭啼啼的趕著馬車往禾邑城東邊的清泉山行去。青色身影,歪著頭略做思慮,一個飛身,消失在暮色中。

因為有簡單先行一步,回清泉山莊把一切都打點妥當了。

兩個時辰以後,林一和慕容婉已經坐在玉漱苑二樓,慕容婉的閨房裏,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莊子裏的人自然對昨夜所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隻是莊子裏多了一條新聞,那就是玉漱苑的紅珠,被染上了瘟疫,現在隔離在玉漱苑的閣樓上養病!本來以前知道慕容婉得的是瘟疫,大家對玉漱苑就很是忌諱,後來簡單說慕容婉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大家才稍微放鬆了警惕,隻是如今小姐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頭又被傳染上了,大家的神經又緊繃起來。半步也不敢也不願意靠近了。

“靈兒,紅珠真的染上了嗎?”紅玉坐在灶膛後麵,火光映的她的臉膛紅彤彤的。

“是啊!簡大夫說這病一旦再次傳開,就比最初發病的人都還要嚴重數倍呢,也不知道紅珠姐姐能不能熬的過去啊!”林一他們三個人昨夜溜出去的事,靈兒是知情的,心裏雖然對紅珠突然染病有些疑惑,但是既然小姐和簡大夫他們都是統一口徑,那麽應該就是事實了。隻是畢竟和紅珠在一個院子裏伺候了那麽多年,靈兒聽說了,還是真心實意為紅珠擔心的。

“紅珠都染上了,我們可怎麽辦啊?難道我們也要困死在這裏了?”紅玉得到確切的消息,突然煩躁不安的站起來,在廚房裏來回踱著步子。

“紅玉姐姐,你不用擔心啊,我們又沒有近身伺候小姐,不會有事的!”林一沒有來之前,紅玉一直是慕容婉身邊伺候的大丫頭,院子裏的什麽事也都是她說了算的,靈兒那裏見過她這麽驚慌失措的樣子,不過她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也就安慰起來。

“你知道什麽啊!完了完了,我們一定會死在這裏的!靈兒,我們都還那麽年輕啊,不能就這麽給小姐陪葬啊!”紅玉掐著靈兒的胳膊,瞪著眼睛,驚恐的道。

“胡說什麽呢!”自從慕容婉遷至清泉山莊養病,祥林嫂就被軟禁在梅園,現在好不容易才能有機會到慕容婉身邊照顧,一來卻聽見紅玉不知輕重的胡言亂語,當下就惱怒不已。

“嫂子?”突然間聽見祥林嫂的聲音,紅玉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不可置信的喃喃,抬頭尋去卻真的見到祥林嫂黑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眼神閃爍懦懦道:“你,怎麽來了?”

“王妃聽說紅珠也染了病,怕這裏人手不夠伺候不周,特意讓我過來張羅小姐的膳食!”祥林嫂一邊說著一邊就把腕上挎著的裝滿食材的籃子交到靈兒的手裏。

“哦!”紅玉嘟嘴哦了一聲,心下卻諸多懷疑。

“我們做奴才的,自當以主子的安危為重,今天的話,我隻當沒有聽見,如果以後再讓我聽見誰在背後亂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別怪嫂子我不客氣!”祥林嫂向來話都不多,這一次想來也是真的生了氣,橫眉一挑冷冷的警告著。

“嫂子放心,我們定當好生伺候小姐!”不等紅玉反應過來,靈兒先乖巧的表了態。

雖然還是忌憚著慕容婉的‘瘟疫’,但是介於祥林嫂的威嚴,紅玉也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不過值得安慰的是,祥林嫂來了,自己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不用再做這些粗活了。隻要以後還是盡量離那邊遠點就好了!

紅玉暗暗在心裏祈禱著。

玉漱苑,閣樓!

“陳康兄,這段時間隻好先委屈你了!”簡單和林一先一步安頓好陳康,慕容清隨後悄悄趕到。

“都是為了我的安全,慕容兄不必介懷,隻是也給慕容兄添麻煩了!”躺在榻上的正是當時從慕容王府趕出的兩個病重的丫頭之中的其中一個,也就是現在被傳染上‘瘟疫’的紅珠,真正的身份是陳王世子,陳康!

“要不是因為舍妹,陳康兄也不會被雲隱暗算,都是小弟對不起陳康兄了!”

“慕容兄,你們情同兄弟,你的妹妹也是我陳康的妹妹,況且我既然已經被雲隱盯上了,那麽被襲也是早晚之事,這一次要不是有你和簡大夫,隻怕我早已命喪禾邑了!說到底應該是我感謝你們才對!”略頓了頓又不無擔憂的說:“隻是我父王那裏?”既然雲隱盯上了自己,那麽父王那裏會不會有危險啊?如今自己又不在父親身邊,萬一王府裏出個什麽事情可怎麽是好?

“陳康兄放心,王爺那邊父親已經派人通知了,想必王爺定然會有防備的,天子腳下,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了。你就安心的在這裏養傷吧!這段時間我也會留在莊子裏,但是為了掩人耳目,我隻能和簡大夫住在一起,不便常常過來,陳康兄有什麽事,盡可吩咐婉兒身邊的林一,她是個值得信任的!”玉漱苑畢竟是慕容婉一個閨閣小姐養傷的地方,雖然他是慕容婉的親哥哥,但是時常出入也難免會有不便。而且外界對於慕容婉的病隻知道是瘟疫,現在他能住在莊子裏已經讓很多人膽怯惶恐了,所以對於玉漱苑,他也隻能是暗中保護。

“林一?”陳康喃喃。

“就是那個手裏拿著昆侖奴麵具的小廝!”慕容清以為陳康忘記了,解釋道。

“她叫林一?”那個小廝果真是女子。不知道為什麽陳康的心裏有著一點點的竊喜和一種莫名的期許。

“恩!陳康兄不知道,婉兒中毒之事正是她最先發現的,要不是她機警婉兒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啊!”想起當初自己問她為什麽會發現婉兒中毒之事時,腦海中就浮現出她脹的通紅的小臉,耳邊又回響著她的回答,慕容清不禁就覺得好笑,唇角不由自主的就揚了起來。

“慕容兄似乎很欣賞這個丫頭?”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份機靈!陳康暗暗的讚歎,抬頭卻注意到到慕容清提及那個丫頭時,眼神中情不自禁流轉的笑意,陳康眼珠一轉,唇角一抹戲謔的笑意打趣道。

“我的確挺欣賞她的,她和其他的丫頭很不一樣!”慕容清的腦海中還是林一的麵容,沒有注意到陳康話語中隱藏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就脫口而出。

“模樣倒也清秀,隻是年紀終歸是小了些,隻怕慕容兄還要耐心的等兩年了!”陳康忍住笑意,故作嚴肅道。

“是小了些……”說到這裏,陳康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慕容清才反應過來,紅了臉:“陳康兄,你……”

簡單在一邊聽著兩個人的戲言,也不禁好笑,但是心裏卻隱隱有著打算。

“阿嚏!”哎!不會是感冒了吧?等會兒一定得讓簡單給把把脈!林一手裏提著裝了飯菜的食盒,正往‘紅珠’隔離的閣樓走,就連連打了幾個噴嚏,以為是昨天出去受了涼,一邊伸手拂額,一邊在心裏暗暗嘀咕。

“奴婢給世子請安,給公子請安!”人家是世子啊,自己就算多有不願,這最基本的禮數還是要守滴!

說曹操曹操就到!陳康瞟了眼麵容尷尬的慕容清,此刻因為林一的突然到來,本來就漲紅的臉更是紅到了脖子根兒,眼中眸光流轉,很不自然。從來沒有想到慕容清堂堂七尺男兒,對男女之事如此害臊,陳康不禁覺想,看來這慕容清尚有很多他未知的可愛之處哦!

輕咳了一聲:“起來吧,這裏也沒有外人,不必多禮了!”頓了頓,陳康還是忍不住想要看慕容清羞窘的樣子:“何況你可是你們家公子看重的人,我怎麽好受此大禮啊!”故意把‘看重’兩個字說的極重。

果然慕容清聽了又紅了臉,瞪了陳康一眼,幹脆低下頭去,故作無恙的整理衣裳下擺,眼睛的餘光卻偷偷的瞟向林一的。

林一沒有聽出陳康話中的隱意,隻顧著在陳康麵前的幾上擺好了飯菜,把筷子遞到陳康的手裏,想起自己剛才還在打噴嚏,忙後退幾步,掩住口鼻歉意道:“奴婢可能染了風寒,就不便伺候世子用膳了!”

“行了,我又不是小姐,無需人伺候!而且這裏隻有隔離的丫頭,也沒有什麽世子,你這樣多禮,引的人起疑就不好了!”陳康還想調侃幾句的,見慕容清又惡狠狠的瞪著自己,而且人家丫頭好歹也算體貼,罷了罷了,反正來日方長嘛!本來以為自己隱了身份隔離在這裏療傷會很無聊,現在看來不盡然哦!

“奴婢領命!”林一麵容是恭恭敬敬的應了話,心裏卻是很高興的。她一個現代的靈魂實在對動不動就向人下跪,自稱奴婢就不感冒,現在陳康都發了話了,以後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拿著雞毛當令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