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怎麽了,過來我瞧瞧!”簡單和林一相處的時間是幾個人中最長的,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簡單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對慕容婉用心的女孩兒。現在聽她說染了風寒,也不禁擔心,加上婉兒的身體還很差,萬一被染上了也不好,所以簡單即刻就招手示意林一去到身邊。

“恩!”

“脈象平穩有力,沒有事啊!”簡單診了脈,狐疑的道。

“咦?怎麽可能,簡大叔你可看清楚了?”

“丫頭在質疑我的醫術?難道連一個最常見的風寒都診不出來?”簡單堂堂禾邑城有名的大夫,不是他自吹,要不是他無意出仕,那皇宮裏哪裏還有那些禦醫的地位。現在居然被一個小丫頭質疑,當即臉上一黑,嗓音一沉。

“嗬嗬!不是啦,大叔別生氣,隻是我剛才一路走來打了好些個噴嚏,你想啊,我一個奴婢,又不可能有誰會惦記著,所以,我就想一定就是感冒了。不過既然大叔都說我沒事了,那我鐵定是沒事的!肯定就是因為今天天涼,穿的少了點的緣故”林一哈著腰拉著簡單的衣袖,嬌滴滴的一邊笑著一邊撒嬌賠罪。

那模樣惹的簡單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陳康卻再也忍不住,指了指慕容清又指了指林一,歪在榻上捂著嘴笑了起來,又因為自己現在的處境不能放任,憋的一張臉通紅。

看著陳康毫無風度的樣子,林一不明白其中的因由,但是也能清楚的感覺到一定是他們在背後說了自己什麽,不由的也紅了紅臉。

“‘紅珠’,別忘了你不會說話,而且還在‘病’中!”慕容清被陳康笑的,很不自在,半晌才想起來,咬牙說道。

陳康不以為然的朝慕容清挑眉。

“紅珠‘姐姐’還請保重身體要緊啊,要是病情加重了可不好,我還記得小姐當時病重的時候除了喝湯藥,可什麽都吃不下去,活活的瘦了好大一圈呢!”看陳康一副欠揍的表情,林一隨即附和著,故意把‘姐姐’二字說的重些,一邊說一邊還飛給陳康一個白眼兒。

這是吃果果的威脅啊!那意思就好像在說,現在可是在我的地盤,自己看著辦,要是得罪了本姑娘我,小心沒人給你送吃的,餓不死你也饞死你!

從來沒有一個婢女敢對自己如此說話,陳康不由自主的就閉了嘴,正襟危坐,直勾勾的看著林一那副小人得誌的神情,卻有瞬間的失神,眸光中閃過一絲驚異和欣賞的光亮。

林一對自己一直都是恭敬有禮的,那裏會用對陳康這樣的態度和自己說話。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麽,慕容清從心裏有些羨慕陳康,心底裏某一處,有些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兒。

想起紅珠,林一再也沒有和陳康強嘴的心情了,轉而蹙著眉頭問慕容清:“公子可有叫人查紅珠的下落?”

“昨天就派人去街上找過了,沒有收獲!”這也是慕容清一直疑惑不解的問題。紅珠自小就長在王府裏,雖然幾乎沒有出過府門,但是絕對不至於連回王府的路都不知道。就算當時太亂,但是如今已經過去一個晚上了,也應該有消息才對。

“紅珠不會出事了吧?”一想到昨天夜裏那一場血拚,徹底擾亂了禾邑的寧靜。而且別人或者不知道,但是她怎麽會不清楚在繁榮的禾邑城裏到底有多少流民。紅珠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容貌卻生的好,說不定就有人趁亂把她給擄了去,最壞的可能就是?

天!想到這裏,林一一刻也等不了了:“公子,還請派人到城裏各個青樓查訪!”

“青樓?”慕容清反問,見林一堅定的點了頭,才反應過來林一所擔心的事情。隨後又搖了搖頭質疑道:“我想不至於吧,紅珠昨夜和你們一樣都是小廝的裝扮,沒那麽容易被人認出來女子身份吧!況且禾邑雖然比不上帝都,但是治安也沒有那麽不堪啊!”

“公子可忘了當初是如何收留我的呢?”林一提醒,接著又說:“一想到當初自己做難民的那些日子,現在我都還心有餘悸,可是我之所以能安然的遇到公子,那不僅僅是我的福氣,也是因為我年紀小,身上也髒才沒有讓人瞧出我是女子來,否則早就被賊人賣去那種地方了。可是紅珠不同啊,雖然也是小廝是裝扮,但是有心的人多幾眼就能發現她的真實身份,行了歹念完全有可能!”

回想起當初,林一暗自慶幸遇到了慕容,要不然現在自己能不能活命都難說啊!

難民?原來她不是慕容王府的家生奴婢,居然是慕容清收留的難民?難怪在她稚嫩的臉上卻感覺到曆經風霜的滄桑!想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讓人有這樣的錯覺,一定有過很多不同尋常的經曆吧!陳康的心不由自主的生起了同情和憐憫。

“我看林一說的也有道理,慕容兄不妨就在那些地方查查看,如果那個紅珠真的不幸流落進了那種地方,盡早搭救出來才能盡量保證名譽不受損啊!”紅珠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那慕容王府裏的丫頭,容貌差的沒幾個吧!想昨夜伺候自己的綠賢綠惠可個個都算是美人兒啊!而想起林一當初也差點被賣進那種地方,陳康對那些流民就恨的牙癢,暗暗發誓,等自己傷愈了,一定要好好的懲治這些刁民賊寇。

聽林一和陳康,慕容清再聯想紅珠清秀姣好的容貌,也漸漸林一的擔心絕非子虛烏有的。

當天下午慕容清就回了一趟禾邑,請了慕容長天的諭令,不僅派了人在禾邑城追查紅珠的下落。紅珠畢竟是出自王府的人,傳揚出去恐怕對慕容王府的聲譽有損。又因為買賣少女這樣的事,雖然各大青樓是行業乃至人們心理都清楚的潛規則,但是也都不會擺在明麵上敲鑼打鼓的宣傳,所以也隻能暗中查訪。

當時要不是自己為了追玄颯,也不至於會把紅珠一個人留在街上,那現在紅珠也不會失蹤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紅珠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林一的心越來越內疚不安了。整天的臉上也看不見一絲笑容。

“喂!丫頭,板著臉可不好看啊!”和林一接觸了幾天,陳康就喜歡上這個對自己沒大沒小的丫頭了。也許是因為林一的年紀和自己已逝的妹妹相仿的緣故吧,陳康見她總感覺很是親切,也從心裏不希望看到她傷心自責的樣子。

“紅珠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我怎麽高興的起來啊!”林一歎了一口氣,把飯菜在慕容清的麵前布好,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在碟子裏,語氣幽幽的說。

“其實,沒有消息有時候就是好消息!你說呢?”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陳康還是不願意相信妹妹已經去世的事實,所以很多時候他就在心裏這樣欺騙著自己,雖然他知道這不過隻是自己編織的謊言而已。

“咦?對哦!”聽完陳康這麽一說,林一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

“現在好多了吧!”陳康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唇角一彎笑道。

“恩,謝謝世子的開解!”林一彎腰恭恭敬敬的福身一禮,誠懇的道謝。

“算了,你還是對我不客氣點,我自在些!”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在王府大院裏被丫鬟們伺候慣了的陳王世子,竟然不習慣林一跟他行婢子禮數了!一定是自己上次被暗算,腦子受了傷,要不怎麽會喜歡一個奴婢對自己沒大沒小,不分尊卑呢?陳康暗暗的嘲諷自己。

其實,和陳康相處了這幾天,林一對他也很有好感,一點也沒有那種王侯之家的矯情和驕傲,對林一送過來的膳食也從不挑剔,有時候就像現在還要開導自己,真的不像她所認識的王孫貴胄!甚至比慕容清都平易近人多了!

林一不禁對陳康展顏一笑,卻讓陳康有看的失了神。

直到林一被看的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陳康才回過神來,假裝閑聊:“那日你說你做過難民,你家裏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沒了,家鄉受災,全死了!”反正她的身世她已經對慕容清和慕容婉他們都說過了,如今撒起謊來簡直順手拈來。

“全死了?”盡管林一說的是雲淡風輕,但是陳康卻不能不去想,她曾經有可能吃過的苦。如果妹妹還活著的話,會不會也在某一個地方受著相似的罪呢?

“你想他們嗎?”

“不想,而且想有用嗎?死都死了!”怎麽又來這種問題,拋棄自己的人,我想毛線啊!

見林一一臉不耐煩,顯然不願意提及自己的親人,陳康更加坐實她一定受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痛苦,否則一個對紅珠這樣僅僅相處數月的人尚且那麽關心擔憂,怎麽可能會願意去忘掉自己的至親呢,哪怕已經去世!像自己,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不是也一直都不能釋懷嗎?

他的心隱隱的有著痛,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手拂上了林一小小的頭顱:“以後你不會再受苦了!”

突然感覺到被人撫摸,林一身子僵了僵,抬眸就看見陳康眼中滿滿的似水柔情,出於本能她應該拒絕一個陌生男子的親昵。但是那眸光中的眼神是那樣的幹淨,純粹,就好像是大哥哥的嗬護,她居然覺得從未有過的溫暖!

慕容清剛溜到門口,正準備抬腳,就看見了這樣曖昧的一幕,沒來由的就亂了心神,腳下卻像是生了根,再也邁不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