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丞相府的家宴後,梁景秀瞧出梁廣的心事重重,於是用胳膊肘捅了捅哥哥的小腹,“怎麽了?”
梁廣單刀直入:“劉兄春居圖這件事,是不是你故意弄得?”
梁景秀臉上沒有片刻的遲疑便直接否認道:“你覺得我有這樣的本事。”
確實,梁廣並不認為自家的妹妹有這樣的本事,隻是回味劉正宇最後那一番話後再細想妹妹的舉動,十分可疑。
“難道你妹妹在你心中便是這樣的人?”梁景秀決定主動出擊,她冷笑了一聲,“倘若如此,你現在便去跟蘇丞相或者明珠說這都是我故意陷害劉兄的。”
見妹妹當真有些生氣了,梁廣趕忙上手將其攬在懷中,“哎呦,你瞧我這笨嘴,該打該打。”
梁廣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嘴,一邊偷看梁景秀臉上的表情,待到對方臉上表情鬆懈下來,才繼續說道:“方才我是豬油蒙了心,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梁景秀挑著眉頭再考慮,一輛馬車從他們身旁駛過,她微微抬起頭,無意便看見坐在馬車裏的許元治,她撇了撇嘴,“這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
然話還未說完便迎麵撞上了馬車裏許元治的眼神,她慌亂之中移開了。
“不一樣什麽?”梁廣可不知妹妹的心裏變化,於是追問道。
梁景秀正打算隨便說兩句糊弄過去,然許元治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許元治從馬車下來,隻見前方有一輛馬車堵去了他的路。
許元治看上去同平時在梁景秀麵前的樣子不一樣了,但具體哪兒不一樣梁景秀還需要再細心觀察一番。
“哥,你不覺得這許元治穿得衣服多了一些?”梁景秀壓低了聲音問身旁的梁廣。
梁廣抬了抬頭,隨後收緊了衣服,“入夜以後確實凉了不少。”
“他生病了?”
梁廣不知梁景秀的心思,“方才在宴會上打過招呼,不像是生病的模樣。”
梁景秀知於哥哥這榆木疙瘩講話必須不過腦子,於是不再爭辯,隻是偷瞄了一眼此刻同許元治講話的人。
許元治此刻被人壓一頭弱不禁風的模樣是梁景秀第一次見,但她很明白,這隻老狐狸在搞障眼法,於是將目光又移到了另一方身上去,然許是壓人一頭很是舒爽,另一方並沒有發現眼下的許元治是故意示弱的。
果然是老狐狸。
但梁景秀此時與許元治糾纏不深,因而對他的個人問題並沒有打算過於深究。
“呀,這是梁府的小丫頭片子。”但梁景秀不想摻和的事,偏偏對方的想法同她並非一致。
梁景秀立住腳步,她瞧了瞧叫她丫頭片子的人後又看了看梁廣,“認識?”
梁廣搖了搖頭。
對方自報姓名,“尚書府的三公子,許元昊。”
許元治是長子,然這許元昊是三子,可方才那氣勢可是長子被壓了一頭呢,梁景秀嘴角一勾,心裏想著真有意思。
“許公子。”梁景秀行了簡禮,“小女梁景秀,這位是我哥哥,梁廣。”
許元昊對於梁景秀沒有給許元治行禮這件事感到十分滿意,他瞥了一眼李元治,“今日丞相府內,聽聞你們送的禮最得丞相心。”
梁景秀隻是笑了笑並未開口,那許元昊又說道:“此時若不是夜深,倒也想請你兄妹二人到尚書府上做客。”
也不給兩人委婉拒絕的機會,許元昊道:“不然這般,明日,明日我便讓家仆去梁府接你二位。”
自顧自說完之後,許元昊又斜眼瞧了許元治一眼,“我那馬車壞了,今日便跟著大哥一同回府吧。”
許元治咳嗽了兩聲,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又朝著梁家兄妹點頭表示道別。
許元昊先一步上了馬車,隨後衝著許元治喊了一句:“你快點,遲了阿娘要罵人的。”
許元治一路咳嗽著上了馬車,然許元昊似乎對此頗為不滿,嘀嘀咕咕地又說了幾句。
待馬車走遠,梁廣低聲在妹妹耳旁說道:“怎麽感覺這個許元昊這般蠻橫,我們還是少跟他往來地好。”
“但他們說明日要來府上接我們去尚書府玩呢。”
梁廣臉色當場就不太好了,“我們本和尚書府並無往來,許他也不過隻是一句玩笑話罷了。”
但第二日的時候,尚書府果真派了家仆來梁府請兄妹二人到尚書府做客。
梁廣本想找個理由推脫,但此時妹妹梁景秀卻先應下了邀約。
“我們還是不去的好。”昨日去丞相府已經讓梁廣頗感不適,今日再去尚書府,恐又是別扭的一天。
然昨夜梁景秀瞧著許元昊壓著許元治一頭,心中便已經生了好奇之心,這次子能壓著長子,無外乎是仗著自己受寵,由此可推理得出,許元治在尚書府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
幾次三番,許元治都故意找她的茬,那這一次她可要好好瞧瞧他憋屈的模樣。
“哥,你若是不去,我一人……”梁景秀拉著梁廣的衣袖左右晃**著,“何況我們與尚書府也不算是全無往來,那許元治我們不是相處得挺好,上次我還聽你誇他來著。”
梁廣皺了皺眉頭,他看著梁景秀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喜歡許元治?”
梁景秀打了一個激靈,隨即將手放開,“你胡說!”
但這般快速地否認反而坐實了梁廣心中所想,盡管他不想攀高官的高枝,可倘若妹妹喜歡許元治,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他們梁府現在雖隻是四品小官,但祖上也曾出過立下大功的將軍。
思及此,梁廣正了正衣冠,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梁府叫人小瞧去了。
那梁廣的態度轉變被梁景秀看在眼裏,以她了解哥哥的程度來看,他那腦瓜子指不定偏到了那條線上,不過眼下即便她費心思解釋,於哥哥眼裏不過都是欲蓋彌彰,索性就任由他誤會。
兩兄妹換了一套衣飾後隨著尚書府派來的家仆上了馬車,那尚書府的馬車果真不同尋常,內裏的位置不僅寬大,且裏頭的位置是由軟墊做成的,同梁府又小又硬的小馬車簡直沒有可比性。
“這官大就是不一樣。”梁廣才開口便惹來了梁景秀的白眼。
那馬車到了尚書府後停了下來,隨後將兩兄妹引到了偏門,由著小廝帶入裏堂。
“這尚書府可真大。”梁廣的沒見識又惹來了梁景秀的白眼,本還有些讚歎的話因而在這白眼中消亡。
此刻許元昊正在院中射箭,見著小廝將客人帶到後,便將手中弓箭隨手丟給了一旁待命的侍童,“梁家兄妹,你們來了啊!”
梁景秀的眼角瞥見坐在搖椅上的許元治,他身上的衣物似乎比昨日更多了一些,臉色蒼白,一副生著大病的模樣。
“大哥素來身體不好,昨日許是多在街上站了一會,受了風寒。”許元昊解釋了他哥躺著不動的緣由,隨後衝著梁廣說道,“聞梁府公子善箭,我才學,便想向梁公子討教一番。”
梁廣雙手抱拳笑道:“討教不敢,切磋一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