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再次見麵
“這……”聽了段美的話，雲海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問道：“要是不解開‘封心’除了變得冷酷無情外還會有什麽後果？”
“應該還有唯利是圖什麽的，凡是一切和惡魔有關的性情都會染上，然後一步步吞噬性格中良善的部分。”段美看看快下班了，邊說邊收拾收銀台，“總之，‘封心’不是個高難度的魔法，但效果是相當惡劣的。而且——”
段美湊近雲海帆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我猜你說的藍斯澄應該是第二身份的，或者說，老師才是他的第二身份。”
“為什麽？”
“因為‘封心’這種魔法對普通人來說沒有使用的意義。這種魔法的存在就是把我們和惡魔同化，但它本身又不具有擴散能力，獸骨的煉化過程又繁瑣，因此隻能選擇特定的人實施。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老師，為什麽非要選擇他呢？”段美解釋著，動作卻沒有因此減慢下來。
“其實我也有這樣的疑問……不過，你是從哪本書上看到關於咒術的內容的？”
“不知道，那本書很破舊而且沒有封麵，我是偶然翻到那本書的。被我哥哥知道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它，據說是被毀掉了。”段美的語氣中帶有絲絲的惋惜，“時間隔得太久了，我也隻能記得這些。”
果然魔法家族就是不一樣。雲海帆低下頭默默地想，自己長這麽大不要說了，連魔法書都沒看上幾本。當然，她自動忽略了手中以一敵百的神卷。
學霸總能恰到好處地進行選擇性記憶。
段美不清楚雲海帆在想什麽，趁著雲海帆胡思亂想的空**，她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回家了。雲海帆突然開口叫住她：“小美，你為什麽會來這裏打工？”
“我哥說key需要人手，我隻是來幫忙的。”一邊說著，段美關上了燈，拉下了店外的卷簾。後廳有另外可以走的偏門，她們不用擔心key被關在裏麵。
“嗯，那沒事了，再見。”雲海帆總覺得事情不太對頭，滿懷心事地和段美道了晚安。天氣已經回暖，入夜的風吹在臉上也不覺得刺骨。街邊的路燈投射出昏黃的燈光，整條街就像是籠罩在複古模式下的照片，泛黃、寧靜。“gonewiththewind”門前的路燈並沒有亮起，整個店就像被黑暗吞沒了一般，絲毫看不出有人的存在。
極靜的夜裏，雲海帆聽到有人在低低地抽吸，仿佛是受了重傷一般，想呼救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喚起了雲海帆自己瀕臨死亡的回憶。那時短時長的哀嚎悄然鑽進她的心間，迫使她不得不循聲過去。
她看到一位少年坐在地上。
少年和她年齡相仿，狹長的眼眸痛苦地眯著。身上是斑斑駁駁的血跡，仿佛經曆了一場大戰。他的周身是大大小小的碎片，還有些生生地紮在他的胳膊大腿上。雲海帆倒吸了口涼氣，隻覺得那雙眼眸似曾相識。
“還能動嗎？”
少年搖搖頭：“不能。”
聲音是那般喑啞，似是重傷之後的孱弱，喉嚨火燒般的熾疼，連潤潤嗓子的力氣都沒有。這種感覺，雲海帆深有體會，因此對少年也更是憐惜起來。她閉上眼，用會得不多的治療術簡單地為少年處理了翻傷口。她學得不是很好，但在這種情況下勉強夠用。看到少年漸漸舒展開的麵色，雲海帆也鬆了口氣。
“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我是臨市水晨市的學生，因為一些私事錯過了西區魔法大賽的報名。校方告訴我要補報名需要到帝都青穀市，因此經過這裏，誰知道出了意外。”他垂下頭，沒有再說下去。
他的語氣誠懇，雲海帆一時也辨不出真假。東區四市奎玥、雷易、青穀和地啟，西區四市火堂、水晨、風幸和冰虹，除青穀外其他七市都有一所相應的同名魔法學校。東西區魔法大賽雖然由東西區各自承辦，但因為涉及到全國魔法大賽，因此檔案細則在青穀總署皆有備份。算算時間，各地的報名表也已經到了青穀市。奎玥市和水晨市正好在東西區的交界線上，從水晨市要到青穀市必先取道奎玥市，少年的理由說得通。
雲海帆的眼珠滑了滑，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信。最重要的是，她總覺得那雙狹長的眼睛給她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是印刻在靈魂深處的雖然暫時被事實塵封卻總能在不經意間煥發異樣的神采。而那個少年的名字仿佛就在她的嘴邊，卻怎麽也喊不出來。她低下頭，為了避免尷尬似的看了看腕上的表。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匆匆忙忙趕到青穀市大概已經接近午夜。那麽晚的話根本找不到工作人員，還不如現在奎玥市歇著明早再啟程。就這麽想著，雲海帆不自覺地問了出來：“嗯……呐，這麽晚了，你準備怎麽辦呢？”
“這邊應該有旅店吧。”少年仿佛一眼看穿的雲海帆的心思，“我想現在這裏歇一晚再走。”
“嗯……也好……”雲海帆遲疑著終究沒有說出“我家很近的到我家住一晚”這樣的話，她的潛意識裏還是不希望和少年有太多接觸，即便她感覺再熟悉。她隻是將目光投向前方，“前麵不遠就有那麽一家，專供魔法界人士，通宵營業的。”
“謝謝。”少年感激地一笑，狹長的眼眸噙滿笑意，目送著雲海帆獨自一人在下個路口右拐離開。雲海帆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一片黑夜之中。少年依舊站在原地，沒有挪步。眼裏的笑終於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盡是玩味。
剛才忘了問你的姓名了。
不過，沒報上自己名字之前就詢問對方的姓名實在是很不禮貌呢。況且，我也不想那麽早就讓你想起我。
我知道你已經記起來了，那一瞬間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雲海帆，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雖然，不會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