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月圓之夜
雲海帆許久沒有說話，章老頭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隻是把藥瓶遞到她麵前。雲海帆抬頭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接過了，道別後便轉身離開。章老頭眼裏泛起一絲精光，開口想說些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說出口。
年輕人，老頭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他在鬥室裏踱來踱去，最終在書架邊停下。按下了書架旁的按鈕，堆滿書的看上去不可挪動的書架翻轉著側開，儼然一個暗格裏藏著一個和章老頭身形相似的人。
“睡了這麽久，你也該醒了。”章老頭打了個響指，那人觸電似的一攤，眼睛睜開神智卻不清明。
“你隻需要記得，再見到雲海帆你隻需要表現出什麽都沒發生過。”章老頭說著兀自地笑了，“也是，你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以後你隻要不理不睬就行了，雲海帆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麵前的人眼睛半睜，一臉茫然地點著頭。
章老頭一抹臉頰，蒼老的容顏下竟是一副年輕的麵容，隻是那雙眼睛散發出的眸光隻有曆經滄桑才能擁有，教人猜不透他的年紀。
“夠了，這麽久了……”他長歎著離開，融進了門外的夜色中。
“你能約我，真是難得。”舒若笑顏輕淺，柔和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落下靜好的剪影，“認識這麽久，你就從未約過我。”
藍斯澄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今非昔比，王妃殿下肯賞光藍某人的要約，已經是斯澄無上的榮幸。王妃殿下可還記得這是哪裏？”
“這是……”舒若淺淺地環顧四周，眼眸裏竟泛出迷離，“這是你剛來奎玥我請你用餐的地方，原來，你還記得……”
“王妃殿下光駕，恕斯澄不敢忘。”藍斯澄回答得謙敬有禮。
“你是在嘲諷我嗎，斯澄？”舒若的目光充滿淡淡的哀怨，“怨我將那份文書拿出來得太早？為什麽我們會生分成這樣？口口聲聲的‘王妃’，我聽不習慣。”
舒若的神情頗為哀婉，楚楚可憐的眼神若即若離地看著藍斯澄，饒是誰淺眼一瞥，都不自覺地被她勾去三分魂魄。藍斯澄卻不為所動：“本就是存在的事實，斯澄自是不敢有所怨尤。隻是既然已經決定恢複身份，那王妃殿下還是注重身份的好，以免落人口實。”
“既然如此，”舒若也冷下臉來，“藍老師約我前來究竟有何事，莫非隻是敘舊？”
“敘舊？”藍斯澄嘴角邊浮起的冷笑轉瞬即逝，又恢複了一貫的禮讓，“為迎王妃殿下回離羽神殿之事。連王陛下擔心王妃殿下的安危，想提前將王妃殿下迎入離羽神殿內以免大婚前節外生枝。”
“那多謝陛下好意，隻是我未來的丈夫如今又在何處？若不是他一貫離開神殿不知所蹤，我又何必拖到今日還不成大婚。”舒若笑得涼薄，目光冷冽。
“以王妃身份妄議儲君行蹤實屬不敬，請王妃殿下謹言慎行。”藍斯澄也壓下語氣，儼然有幾分威嚴。
“不敬？”舒若冷哼一聲，“敢問藍老師是以何種身份對我說話呢？”
“神殿六部首席大祭司，有直接諫議權，還請王妃殿下謹言慎行。”藍斯澄冷然又不失禮節，冷冷地敲定舒若。
“好，好，”舒若冷笑起來，“好一個大祭司，我竟忘了你還有這樣的身份。很好，敢問大祭司準備什麽時候迎我回神殿？”
“王妃殿下莫要記錯，迎你回神殿的不是我而是六部長老。如今他們正在青穀趕來奎玥的路上，想必不日便能到達。還望王妃殿下屆時配合，莫生枝節。”
“哼，”舒若再也裝不下去她一貫的端莊文雅，“好你個藍斯澄，你以為把我趕到神殿去就能保住那個賤女人了嗎？”
“還請王妃殿下注意儀容。”
舒若將麵前的咖啡一飲而盡，將拭去唇邊咖啡殘液的餐巾一把丟到藍斯澄的麵前：“看來上回對你的懲罰還是太輕了，我遲早會讓你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
說罷，她轉身離去。
藍斯澄看著她的惱羞成怒，聲音是一貫的不悲不喜：“恭送王妃殿下。”
他的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微笑，卻為完滿就匆匆落下。他緩緩轉身，在所有人沒有注意到的方向捂住了心口。心口泛起的寒冷有一陣又一陣地衝擊著他的血脈，他隻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即便知道今天就是月圓之夜需要觸發咒術來幫助解開，又何必這般陷之亡地而後存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藍斯澄青紫的唇瓣動了動，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雲海帆，為了你，我可以不遺餘力。
“小帆，你怎麽回來這裏？”向可打開門的一瞬間，被一路狂奔而來的雲海帆嚇了一跳。向可發現，隻要是在晚上打開她家門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生。
“藍……藍老大是……是不是在你家！”雲海帆氣喘籲籲地一句話說不完，目光直直地盯著那扇緊緊地關著的門，“是不是……是在梓因的房間！”
“啊……是。”向可看著雲海帆一口氣上不來就要暈倒的模樣，連忙幫她理了理氣，“別急，別急，他在我哥房間裏，沒什麽事的。看你這樣，和捉奸的有什麽區別。”
“誰……誰要捉奸，那，那塊獸骨取出來沒有？”雲海帆急急地攀住向可，“讓我過去，完了就來不及了。”
“有什麽來不及的嗎？”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向可背後，聲音平靜，仿佛沒有任何問題。
“藍……藍老大？你……”
“哦，向梓因說時間沒到，還要過一會兒才行。”藍斯澄的衣領斜斜地敞開著，領下的鎖骨若隱若現，似是剛剛解開還沒來得及扣上，難得的衣冠不整竟給他染上幾分難以言說的動人。
“那……”雲海帆鬆開向可，鬆了口氣，“那就好。不過，不是隻有神侍祗易大人才能取出嗎？”
“所以才要等月圓之夜的靈魂召喚。”向梓因也走出房間，聲音是一貫的溫和，卻多了幾分催促，“時間快到了，快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