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滯留的老同學

怨靈跟普通鬼魂不同,它們凶狠、殘暴,最關鍵的是,它們很強!而且它們的手段詭異、變化莫測,根本就是防不勝防,所以要對付怨靈,必須了解它的來曆,它是如何變成怨靈的,否則再厲害的陰陽先生也隻有落敗一條道路。

至於普通的鬼魂,它們很弱,弱到甚至比大多數普通人都不如,無法被人感知,無法被人確認。他們飄**在這個世界裏,徘徊於自己留戀的地方,既不能影響普通人的生活,也無法給周圍環境造成任何改變,隻能因為靈魂力量的流失而慢慢消散,最終化作點點塵埃,落得永不入輪回的悲慘地步。

老祖宗曾經教過我們:子不語怪力亂神。當然這句話如果單純的解釋為孔子不敬鬼神的話,其實是大錯特錯的。其實這句話的本意是想告訴我們,耳聞不如見麵,沒看到過的東西就別胡說八道。

這也是為什麽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鬼魂的原因,因為普通的鬼魂太弱,強大的怨靈太稀少,很多甚至還沒來得及作惡,就被某些高人給搞定了,再加上現代政府職能的全麵性,要掩蓋一些事實真相,實在太容易不過了。

王梅芳就是這樣一個例子,她保持著生前大部分的記憶,有著自己割舍不下的兒子,即便一無所知的她,也能慢慢察覺自己靈魂的流失。但是當時除了我,沒有人察覺看到過王梅芳。

說得直白一點,普通鬼魂一般人看不到,如果一般人看得到的鬼魂,要麽就是很厲害的怨靈,要麽就是對塵世留戀特別重的鬼魂。

柳許瑤曾經是個很文靜的女孩,這種病弱之人,即便死後,靈魂之力也比普通人要弱許多。如果說普通人的鬼魂在機緣巧合之下能夠堅持九九八十一天的話,柳許瑤甚至連這一半的時間都堅持不到。但是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死去已經兩年,竟然會出現在我們曾經的教室裏?

我凝視著角落裏女孩的鬼魂一動不動,漸漸發現了一些異常,柳許瑤的身影看似凝實,其實偶爾也會有一點飄散的動**感覺,就像是高科技的全息影像,被人觸碰了一樣。

怨靈的身體有如實質,是不會出現這樣的波動的,我又擦了擦眼睛,暫時放棄觀察柳許瑤,而是仔細觀察起她身邊不遠處的學生來。那幾個學生都是人高馬大的男生,看外表說是二十多歲也不會有人懷疑。坐在這種位置的,大多都是脾氣不好,要麽就是調皮搗蛋的家夥。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幾個男生老實了沒多久,就開始在下麵遞紙條,講笑話,也有人在玩手機,也有人在看小說。但他們都沒有看柳許瑤一眼,就仿佛根本沒看到她似的。

我之前就說過,柳許瑤其實也很漂亮,並不比當時我們的班花胡沁雨差多少,隻不過性格太柔弱,所以沒有那麽多追求者罷了。像她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男生在沒事的時候偷偷看她兩眼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這幾個男生都不去看她,那就已經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本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原則,我又觀察了一會兒講台上的年輕老師,他正講到高昂處,情不自禁地走下了講台,在課桌隔出來的走廊裏來回走動。

走了一圈又一圈,看到老師接近,幾個不老實的學生急忙收起了自己的小動作,有個看小說正入迷的家夥,還被同桌狠狠地掐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年輕老師性格應該不錯,他走到角落的垃圾堆邊,看到有掃帚倒在地上,還彎腰把掃帚撿起來放回了原位。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沒有看過距離他甚至不到一米的柳許瑤。

如果這個時候還看不出問題來,那我也枉為未來救世主……啊呸呸,回到二高沒多久,怎麽中二病也跟著回來了,剛才的話不算。

通過自己的觀察,再加上對老師、學生們的神情、反應做出印證,我推測出了新的結果,讓我又喜又憂的結果。那就是——柳許瑤的存在,普通人依舊還是看不到,也就是說她其實應該還不算怨靈,我之所以看到她,應該是小黑最後送給我的氣導致的結果。

我並不是那種天生靈感強的人,小黑的氣顯然對我產生了一些改變,隻是這個改變並不是肉眼可見的,所以我一直沒有察覺,一直到出現了柳許瑤的事情之後,在我刻意的觀察下,我才發現我已經不需要符紙開眼就能看到鬼魂了。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不算好,當然也不算壞。好處是我修行十年,終於有了出師的可能,壞消息就是,能直接看到鬼魂,也就是說我很可能也變成了陰陽眼,以後如果不小心一點,說不定把個鬼魂當成路人,隻怕要惹出麻煩。

我從內心深處不希望柳許瑤變成怨靈,畢竟她是我的老同學,還是個讓人同情的病美人,我可不希望自己把她弄得魂飛魄散,最後連投胎轉世的資格都沒有。

得出她不是怨靈的結論,我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再仔細一想,之前我來五班教室的時候,也許並不是沒有看到柳許瑤,而是下意識地忽略了,畢竟當時站在講台上的是段宏斌,我對他的怨氣可不小,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惱火,再加上柳許瑤坐的那個角落實在是太隱蔽,所以才被我下意識地忽略了過去。

如果柳許瑤不是怨靈的話,等放學的時候,學生們都去吃飯的那會兒,我應該可以找她談談。隻是不知道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了,她的記憶還保留了多少,隨著靈魂之力的消失,普通鬼魂的記憶也會跟著慢慢消失,當魂體徹底消失的時候,就是鬼魂徹底消失的時候。

我搖了搖頭,確定了這些事情之後,心情放鬆下來,準備出去買點朱砂之類的東西,一會兒可能用得上。正要轉身,一隻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有人不滿地低聲說道:“你是誰?這裏是學校,閑雜人等別在這裏逗留,趕快走。”

不用說,說話口氣這麽衝的肯定是段宏斌,我果斷轉頭,就看到了段宏斌那可惡的胖胖圓臉,還有那肥碩得跟懷胎十月有得一拚的大肚子。

看到是我,段宏斌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胖胖的腦門上頂著個大大的“川”字,凝視了我半晌:“又是你?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讓你別來我們學校亂轉,怎麽不聽話?你這樣的社會閑散人員,怎麽能在學校裏亂晃呢,你這樣會給我們的學生學習生活造成影響知道嗎?”

這王八蛋,還是這麽喜歡扣帽子!我別了過頭,不屑地嗤了一聲。

段宏斌頓時就怒了,不過看我身材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最終還是忍下了怒氣,不耐煩地道:“快走快走,今天我就當沒看到,以後別來了,否則我叫保衛處的人抓你!”

尼瑪比,把老子當小孩子了?還保衛處抓我?

我心中更是不屑,也有對他的惱怒。當年我被他作為典型,整得死去活來,也是他讓我明白,我並不是神馬救世主,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但是結果呢,才不到三年時間,他就已經不記得我了!

“段老師貴人多忘事,我這樣的‘社、會、閑、散、人、員’怎麽可能入到了您老的法眼。”我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從嘴角擠出了譏諷的詞語。

段宏斌勃然變色,脖子漲得通紅,想破口大罵,看了看教室,見已經有學生向這邊看了過來,頓時又忍住了,低聲道:“你跟我到辦公室,我倒想看看,你這種混子到底敢不敢在學校亂來。”

“要不要請家長啊?不過很可惜,現在連我爺爺都死了,要請也隻有請你去下麵跟他談了。”我攤了攤手,根本就懶得搭理他,老子現在不是你的學生了,你再也管不到我了。

聽到我這句話,段宏斌的臉色恢複了一些,又看了我許久,這才道:“原來是王正啊,幾年不見,變化倒是不小,我竟然沒有認出來。你不是考上大學了嗎?我記得是……怎麽沒去上課?反而跑到二高來了?”

“我就來看看,給朋友帶幾句話而已。”我擺了擺手,跟段宏斌真是沒什麽好說的。而且這裏是學校,我也不可能真拿他怎麽樣,用言語擠兌了他幾次,發現他那厚臉皮根本無動於衷之後,我終於放棄了報複的想法,算了,過去的都過去了,過眼雲煙,何必太在意。

段宏斌就擺出老師的架子,又開始對我來個“言傳身教”,我可不買他的賬,正準備告辭離開,卻突然聽到嘻嘻嘻地笑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我急忙轉頭向聲音來處看去,那裏是我之前看到胡沁雨的地方,在那棵樹旁邊,長發翩翩的美麗少女,正偏著腦袋,微微眯著可愛的星眸,衝著我微笑。

見我呆呆的看著白楊樹發呆,段宏斌頓時沒好氣地道:“王正,我現在不是你的班主任老師了,不過作為過來人,我還是勸你一句,好好讀書,別去社會上打混,你家裏就老爺子一個人,別辜負了他的希望。”

說著拿手在我麵前晃了晃,又轉頭去看白楊樹,疑惑地道:“看什麽?老師跟你說話呢,能不能集中精神,一顆白楊樹有什麽好看的!你可別太過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