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等虐吧! 傲嬌乃狂化成果
夕陽已經完全揉碎進了雲裏,天光黯淡成一片模糊的橙紅,像是在天邊燃起了一場無聲的燎原之火,層層雲卷,漫漫淒紅。
僅開著一扇窗的屋子,此時更是暗成了一團模糊。屋內的名書古畫,周鼎商彝,寶燈華瓶都被埋葬在了光的灰燼中,隻餘幾許明滅剪影,曖昧不清。
單衣披身的纖柔少年半臥於床,抽著冷氣將褻褲緩緩褪下,表情猙獰,信誓旦旦:“你個死強盜,等老子塗完藥就拿你寫虐文,拿你全家寫虐文!”
修長圓潤的腿褪去了所有遮掩,蒼潔得猶如初雪,淤青和紅腫猙獰地趴伏在肌體之上,羊脂纏紅,呈現出一種殘忍暴虐的美感。
霍改看著這等風景,良久無語,最終憋出一句:“這身體……果然很有專業素質。”
抱了藥罐,挑出那粉色藥膏,輕輕抹上,殘酷的血紅被敷上了一層水潤瑩色,蒙著水光,輕透妖冶。
霍改深深地體會到原著裏萬仞侖老是被揍被抽被**是多麽合情合理的一件事。這種越虐越美的屬性,實在是太招人抽打了。杯具的是,現在盯著這個欠抽身體的是自己,所以,還是趕緊把藥擦了再說。
霍改將藥一股腦地倒進掌心,忍著痛一把糊上,搓搓搓。痛痛痛……等著當主角吧,混蛋強盜!
“你是不會擦藥,還是喜歡疼痛?”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霍改一個哆嗦。扭頭,霍改隔著朦朧淚光,正看到東方未明趴在窗口一臉糾結地打量著自己。
東方未明捏著截獲來的紙條,正準備過來跟霍改耀武揚威一把,說些諸如“你沒想到東西會落我手上吧,滅哈哈!”或者“想傳信麽,求我啊~”之類的鬼畜標準台詞。誰想過來就看到霍改拿自己腿當洗衣板搓的豪邁畫麵,登時被刺激了。
霍改將因為疼痛而自動漫溢的眼淚擦幹,奄奄一息道:“長痛不如短痛,我這是早死早超生。”
說罷,霍改又挖了一爪子藥膏,搓搓搓。眼淚刷刷而下。
“喂,適可而止。”
手被人捏住,霍改仰頭,淚眼汪汪,心中忐忑:
娘的,來不及提褲子了,沒想到東方未明這小子居然翻窗進來。要是這小子被自己這甜美可人,楚楚求虐的樣子煞到,獸性大發,直接撲倒咋辦?
霍改掙脫東方未明的手,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盯著他:不好,這家夥開始掏袖子了,他要拿什麽,繩索、**、皮銬?
半晌,東方未明掏出一方錦帕,塞到霍改手中,冷冷道:“你對自己總這麽狠麽?擦傷也是,送信也是。”
這小子的鬼畜程度比自己想象中要低啊,放下心來的霍改就著東方未明的錦帕胡亂抹了一把,眼眶泛紅,眼神清明。
“這麽說,我的信落你手上了?”
本打算耀武揚威一回的某幼稚兒童,看著霍改那早知如此的眼神,頓覺挫敗。“你知道這信會送到我手上?”
“我不知道。”霍改又抹了把藥,一擦,眼淚狂飆,抹淚:“不管那大夫送或不送,結果都沒有區別,為免背上綁架的罪名,並且順利將我留下,反正你也會將這信送去的不是麽?”
東方未明怏怏不樂地扭頭望天。原來,爺不是過來撒氣的,是過來受氣的?你一個小書生,通達若斯,有必要麽,有必要麽?!
堅忍不拔的好孩子東方未明決定從哪裏跌倒從哪裏爬起,一定要從氣勢上壓倒眼前這個小東西。
眉梢淩厲地挑起,東方未明的唇角扯出一個傲慢的弧度:“你就這麽怕你那心上人知道你私下所為,甚至不惜主動斬斷後援,孤零零地待在狼窩?要知道,我可是個不擇手段的下作之人呐。你這樣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真的好麽?”
“你沒愛過,你不會懂。”霍改遙望遠方,作一往情深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能得個機會,順理成章地與你日夜相對,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打BOSS,多不容易啊!
心口被再捅一刀的東方未明笑容惡劣,眼中是紅果果的不懷好意。這麽在乎那混蛋,也不怕授人以柄?哼哼,爺非把你嚇得抱著我褲腿哭求不可!
“我不懂,所以我很想試試將你流連於繡被閣的消息傳回去會有什麽結果呢?”
“你不會這麽做。”霍改將錦帕塞回東方未明手中,頭也不抬:“一旦你說出去了,你就再無把柄可以脅持於我,你會徹底地失去接近我的機會,而我卻未必會失去我的他,這樣並不劃算。在沒有徹底失去勝算之前,你是不會做這等魚死網破的事兒的。畢竟,你厭惡遊戲結束更勝於遊戲艱難。”
一語正中紅心,被人看穿得連底褲都不剩的東方未明萬分憋屈:“似乎……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更加懂我呢?”
“你以為當初我是為什麽挑你當我的先生?” 霍改望著東方未明,言語淡淡:“東方,我認識你遠比你認識我更久。”
原來……是早有預謀麽?原來……自己一開始就被算計了麽?原來……這個家夥那溫文爾雅的書生皮子下藏著的是個奸猾似鬼的妖孽麽?
霎時,東方未明覺得陰雲聚集,雷雨陣陣。看向霍改眼神也越來越不善,任誰屢戰屢敗後發現對手其實一開始就偷超了自己幾百米,都不會心情愉快。
感覺到了對方那氣急敗壞的氣場,霍改瑟縮了一下:“你既打定主意,不放我走。不如,我們做個協議,在我於繡被閣養傷期間,我不拒絕你的親近,而你,不能向任何第三者泄露關於我的任何事。如何?”
又在給我挖坑了是吧,是吧?東方未明一臉陰霾地瞪著霍改,針對階級敵人的險惡用心開始了苦思冥想。“你在繡被閣本來就無法拒絕我的親近,任侖,你這樣空手套白狼可不好。”
霍改眨眨眼:“如果你不介意你一開口,我就沉默,你一接近,我就裝死,你一觸碰,我就反抗,那麽你可以不管這個協議。對了,我記得當初我找你時,你便答應過不可泄露這個條件吧,這個賭約於你而言,更加是空手套白狼不是?”
“好。”東方未明琢磨半天也沒琢磨明白對方的究極目的,隻得開始考慮接下來的日子要如何好好接近,扳回一局。
霍改埋頭,繼續含淚擦藥。他的目的很簡單啊,第一,給東方未明勾搭自己提供機會,要擺出任調戲任勾搭的架勢才好騙色騙心嘛。第二,避免消息的擴散,要是讓繡被閣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勾搭別的鬼畜恐怕就得出現變數了。最根本的目的,其實是——誘導對方的思維方向。
將對方的思維方向從“此人可囚禁可抽打可**”的解答題,轉化為“此人的勾搭路徑可能有A、B、C……”的選擇題,隻要對方的思維被自己帶岔,那養傷期間的福利就有保障了,想要勾搭,不好好照顧著是不行滴,糖衣炮彈好歹也是糖啊。
結論就是,東方未明這倒黴孩子又被帶溝裏去了。
妖孽很狡猾,勾搭要趁早,東方未明沾了一指藥,在霍改腿上緩緩勾滑而過,吐息纏綿於對方的耳畔:“怎麽辦,我越來越想要你了,小狐狸。”
霍改淚花兒朵朵:“要報仇也別直接用暴力啊,你讓人打斷我的腿不說,居然還故意捅我傷處。”
東方未明的回答是邪笑一聲:“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你的腿與我無幹吧?”
東方未明手指沾藥,對準傷處,捅、捅、捅,讓你冤枉我,讓你算計我,讓你挖坑比我順溜……
霍改淚流滿麵地捏住東方未明的狼爪:“我有錯,我悔過成不成!不是我要冤枉你,誰讓那劫匪的供詞指向你繡被閣。”
“哦,原來如此。”東方未明笑容燦爛:“別人一說你就信,枉我覺著你可算我半個知己。哎,為了證明我對你絕無壞心,接下來的藥,不如就由我來替你上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嗷!!!!!”某人**的慘叫刺破蒼穹。
事實證明,東方閣主是種集小心眼、壞心腸、狠手段於一體的邪惡生物,欺負幼稚兒童的代價是很昂貴的。親手照顧這種福利也是能很有殺傷力的,糖衣炮彈好歹也是炮彈啊。
將霍改折騰到痛哭流涕,痛不欲生,並保證痛改前非後,東方未明那被冤枉被算計被打敗的怒火終於消散一二。傲嬌閣主帶著溫柔的笑容拍拍霍改的頭:“好好休息,我這就去查清楚,那劫匪與我繡被閣是如何相關。”
霍改抱著被子,默默決定今晚的虐文主角增加一位。一炷香之後,霍改抱著被子睡著了……要知道,哭也是很耗體力的。
一個時辰後,正夢到自己在冰天雪地裏被石頭狂砸的霍改一頭冷汗地被推醒過來。
“怎麽?”霍改拉了下被子,雙眼惺忪半闔,臉上露出迷蒙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純潔可欺。
麵對著某人那純良表情,東方未明很有心理陰影地挪開兩步:“我已察清楚了,你被搶確實與我繡被閣相關。”
霍改迷糊地揉揉眼:“哦。”
東方未明看著對方那漫不經心的模樣,真想一爪子拍上去:“是我手下的一個小倌幹的,他偷聽了我們的談話,然後故意將你身上帶著寶貝的消息傳了出去。”
“你手下的小倌?他算計我作甚?”霍改抽抽唇角,心道,千萬別告訴爺他愛你甚深,偶然發現老子在你心目中地位更重,於是嫉妒成狂,狠下毒手。爺可禁不住雷。
“因為他暗自欽慕那劫匪,所以想要讓心上人發比橫財。”東方未明胡謅道。他可不想告訴霍改,每次課程後他都折騰行露來做比對來著。
“……”霍改瞪著東方未明那真誠的眉眼,心潮翻湧,撒謊也稍微靠譜些,這種謊言連萬黍離都騙不過去啊混蛋!
“我想見見那個小倌。”會被隱藏的必然是有價值的,霍改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
東方未明阻止:“他正在領罰,現在不方便見人。”
“我要見他,就現在。”霍改死盯著東方未明,一臉你要不讓我見當事人,你就是有隱瞞,你就是在敷衍,你就是那幕後BOSS的表情。
東方未明沉吟片刻,挑眉道:“你要見我就讓你見,不過,你可別被嚇著。”
霍改取過準備在一旁的外衫,穿上:“好。”
東方未明走到門邊,吩咐了兩句,回到床邊,笑得意味深長:“人一會兒就到。”
一盞茶之後,霍改看著被護院甩進屋子的少年,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少年僅著一條褻褲,身上遍布鞭痕,鮮血淋漓。四肢都被扣上了金環,金環上倒刺林立,深深地刺入腳腕手腕,
霍改看著少年那跪趴在地的別扭身姿,不難想象,在他褻褲下的關鍵部位,必然還藏著更為殘忍的刑具。
霍改第一次意識到,鬼畜這個詞的真實含義,東方未明絕對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惹到他的結果,很可能,非常非常可怕。
“滿意麽?”東方未明笑問。“我這可是在為你報仇。”
霍改深吸一口氣,旋即恢複從容之色。開始推測東方未明的用意:
東方未明這是在借機示威?自己違背他的意願非要見人,於是就故意弄出這副情景,是想警告自己在他地盤上就最好乖乖聽話?
還是說,東方未明想向自己證明他那份同仇敵愾之情,以示好?畢竟在這個年代,小倌的地位極為低賤,這般整治可能也算不得什麽。
“我想和他單獨聊聊,可以麽?”霍改的聲音無端柔和了很多。
“當然,你要問什麽盡管問,他要對你不敬,回頭我替你出氣。”東方未明起身,往門外走去。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行露哆嗦了一下,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霍改。
霍改雖然不是個狠人,但也懂得什麽人值得自己憐憫,什麽人不值得。他理直氣壯地瞪回去,開口:“瞪我幹嘛,我可是差點被你設計死,我沒死,所以你死,這很公平。”
行露呸地吐出一口血來:“爾母,婢也!”
霍改愣了一下,這小子嘛意思?
行露看霍改蒙了,登時大發神威,滔滔不絕:“腐儒、陋儒、蟲狗、蠅蚋、打脊賤人、欠**玩意兒。”
這下霍改明白了,這小子在罵自己呢。想他霍改,堂堂**界第一後爹,怎麽可能杵在這裏任一個古人肆意辱罵。
於是霍改當機立斷,掏出紙筆,開始記錄……這可都是活生生的古風小說素材啊素材!
行露看著運筆如飛的某人,茫然了:“你這頭錢價奴兵,又弄啥花巧?”
“我在記你說的話。”霍改難得誠實了一回。
“對了,頭錢價奴兵啥意思?”霍改不恥下問。
麵對眼前人明顯裝傻充愣的言行,行露回以冷笑,又唾了一口血沫:“想著回頭在告我一狀是吧?我怕你個沒膫子的濁物!何物等流,狼心狗行之輩,奴顏婢膝之徒。遲早遭天打雷劈,五鬼分屍。”
霍改眉飛色舞一一記下,渾然不覺正在被罵的是自己。嗯……這小倌真是個人才啊,罵人都不帶重樣的,真沒想到,穿越一趟,這麽長見識。
霍改正兀自欣慰,門外聽牆角的某人卻是快忍不住了。東方未明躲在門外青筋直跳,好歹裏麵那位也是自己認定的對手兼知己,怎能容個小倌如此謾罵。小家夥怎麽說也是個讀書人,定然從來沒見過這陣仗,這會兒恐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他還帶著傷呢,要是氣出個好歹,自己上哪兒再尋個任侖來陪自己玩。
“你個豎儒,若不是爺爺被廢了手腳,看不打下你下截來。還不是含著東家的鳥兒賣乖,背後弄人,遲早爛了舌頭。雜種羔子,披著青衫賣肉的下作娼伶……唔。”
罵得正歡的某人腰腹突然被狠踹了一腳,登時疼得隻剩下跪地抽抽的力氣。
“喂喂,繼續啊,別停。”記得正歡的某人一抬頭,隻看見素材提供者被東方未明當球踢中。
“東方,別……”霍改連忙阻止。可惜終究遲了一步,本就被折騰得夠嗆的行露已然痛昏過去。
霍改怒視東方未明,東方未明了然接受,略帶愧疚地看向霍改:“我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竟妄為至此。是我考慮不周,你別放在心上,白白氣壞了身子,回頭我就讓人剪了他舌頭。”
“不,不用,我還沒問完話呢。”霍改頂著東方未明那歉疚中帶著心疼,心疼中帶著安慰的目光,糾結不已。
東方未明走到床前,坐下。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瞞你,他對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發現我對你格外不同後,便生了嫉妒,記恨於你。他認定了我收拾他是受你挑唆,你再問也不過是白白受罵,徒受委屈。”
霍改被狗血天雷當場劈得外焦裏嫩,隨即很想頂著個牌子,上書“求罵”二字。最終,很有職業道德的後爹,敗在了東方未明那“讓你受委屈了”的強大視線下。算了,回頭有機會再收集素材吧。
“現在你知道了你受襲的緣由,就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麽?”東方未明盯著霍改,眼睛一眨不眨,飽含深意。
“你真是魅力無窮、傾城傾國?”霍改試探著問。
東方未明笑著抱起了藥罐。
霍改條件反射一個哆嗦,忙改正:“我真是罪有應得、純屬報應?”
東方未明笑著挖了一指藥。
“對不起,冤枉你了,我被打果然跟你完全無關。”霍改福至心靈,迅速回答。
拿到了滿意答複的傲嬌閣主慢條斯理地將藥膏蹭回藥罐,緩緩道:“也不能說完全無關,畢竟是我沒管好手下的人。小侖,我說的那句‘惟願今後在你眼中,沒有繡被閣東家,隻有東方未明。’不是騙人。我是真的鍾情於你,也許我確實有些不擇手段,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你流血受傷。你信麽?”
霍改點點頭:“我信。所以你以後都不會給我上藥了對吧?”
東方未明溫柔微笑:“不,畢竟你受這傷,也有我的原因在內。為表歉意,在你傷好之前,這傷就由我來親自照料吧。”
霍改霎時淚流滿麵,其實你還是在記我冤枉你的仇對吧,對吧?
下麵解釋一下,霍改被罵成了啥。
爾母,婢也!——你個小老婆養的。
腐儒、陋儒、豎儒——這是專罵讀書人的。
蟲狗、蠅蚋——畜生
打脊賤人——賤人不解釋,打脊,相當於欠抽
欠**玩意兒——**讀(操)兩者意思是一樣一樣滴
頭錢價奴兵——相當於說,賤貨。頭錢價,意思為隻值一文錢,奴和兵,都是下等人。
沒膫子的濁物——膫子=小**
何物等流——你算個什麽東西
打下你下截來——相當於:把你娃打成太監
含著東家的鳥兒賣乖——出賣色相、依附東家(我覺著我一解釋,頓時文明了好多)
披著青衫賣肉的下作娼伶——道貌岸然的書生(果然文明了好多……)
在下深深覺得,中華五千年文明,在我手上,被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