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啊——”我驚顫地回頭,看見了石全。
“你……不是剛被勒死嗎?”
他衝我點點頭,指了指下麵。
我向下看,差點暈厥過去:他的下半身是空的,輕飄飄地晃來晃去,一會兒,他身體的另一半從地皮下麵冒了出來,和上半身連成了一體。
明白了,這是他的魂魄,已經和肉體剝離了。
我跟他一起看著麵前作案的兩個人,把石全的屍體吊在了洗手間的管道上,偽裝成一種自殺的假象。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推門進來……
“把水龍頭關了!咋這麽浪費呢。”
突然有人經過水房,衝我大叫一聲。
我像是才從癔怔裏轉過來,頓時清醒。水已經從盆裏漫了出來,整個水池子都是白色的泡沫。剛才不是做夢,我的眼睛一直睜著的,可我卻看到了石全被殺的經過,那應該是七年前發生的事情了,我竟能親臨其境?
回頭看看,早已不見了石全的蹤影。
看來這冤靈的能量不小,竟能潛進我的腦皮層裏進行幹擾,把他的記憶強製嫁接給我。
我心裏惶惑忐忑,把剛洗好的衣服又按進了洗衣粉裏……
端著盆子回宿舍時,蘋果坐在我的床頭望著我笑,眼睛裏流光異彩。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在洗衣服,沒看到你經過水房呀。”我把撐衣竿拿出來,一件一件地往上搭衣服,地上濕了一片。
“先別忙活,你過來。”她衝我招手,笑得很嫵媚。
“你沒幹什麽壞事吧?”
她衝著我嘿嘿幹笑。
我就覺得有點被鬼子盯梢的感覺,怕是一套兒等著我鑽:“我怎麽覺得你平時不這麽笑呢?”
“那能怎麽笑?”她一伸手,把我拉過去挨著她坐。
“反正不是這麽笑,你現在的臉都能放出禮花來。”
她還是嘿嘿嘿地幹笑:“請你吃。”從身後變出一盒鳳梨酥攤在我麵前。
“哪兒來的?”
“請你吃你就吃唄!”這笑有點兒像狐狸。
這我可不能上當:“不說清楚我不吃。”
“哎呀!我請你吃的你還見外嗎?”
“小頭點得跟篩糠似的,你當我傻呀?”我拍拍蘋果的光潔腦門,“這是南方的點心,你從來不吃這玩意兒,你家也沒南方的親戚,老實交代哪兒來的?”
“唉!”她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精打采,“你怎麽該聰明的時候傻乎乎的,不該聰明的時候明白過勁兒了呢?”
“快!老實交代!”我把手指做成一把槍的模樣指著她的癢癢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她衝我翻翻眼皮:“我就知道這事兒不行,這個臭吉普就知道戳著我來……”
“你不是被誰收買了吧?”我像審特務一樣盯著她。
“下午你走了以後,大吉普和那個莫言稱兄道弟,親得跟一家人似的,還揚言要幫他追你。莫言的老家是廣西的,這鳳梨酥是他從家帶的,叫我給你拿過來……哎呀!我又沒當過媒婆,怎麽知道這事這麽難辦啊。”
我收拾我的晾衣架,把衣服搭上去:“那有什麽難辦的,你把點心給人拿回去,說這事你辦不成不就行了。”
“那怎麽好說,我跟臭吉普拍著胸脯保證了,有我出馬肯定能行……”她話說一半,又趕緊刹車。
我回頭看看她:“你不是說大吉普戳著你來嗎,怎麽又立了軍令狀?”
“哎呀!話不落好,一次說完。反正是大吉普戳著我來的,我不肯,他就激將法,說你跟我的交情沒到那分兒上,我對你的事兒一點不上心。被他這麽一刺激,我想不來都不成了。”
“傻了吧,你也有被男人耍的一天呀!”我用腦袋去撞她的腦門,一樣笑得傻嗬嗬。
“誰說的?他得聽我的!”
“是嗎?那好呀!你就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叫他不要操心,也勸莫言那傻孩子死心,不要耽誤了他的大好青春。”
“若惜,你是不是真的腦子出問題了?”她上來摸摸我的額頭,“不燒啊?”
“你想什麽呢?”
“可是……大森林已經……”
“已經不在了。我知道。我沒病。”
“那你不能總活在回憶裏呀。過去人們總說,忘掉一段戀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你可以嚐試啊!你自己也曾經說過,在陰涼處站久了,都忘記了世界還有陽光普照的溫暖,你得自己釋放自己!”
“小樣兒吧!”我噓她,“說的跟真理似的。”
“那確實!”她學湖南電視台主持人汪涵的口音,搖頭晃腦的。
“我會的。”
我曾經滿懷希望地等待大森林回來,忽視了明陽在我身邊的存在。可是兩個都離開了,我才知道,我盼的不僅僅是那個魂魄,還有那個人,一起歸來吧!我的心湖還在風聲水起,漣漪不斷,隻盼著,他們都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