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覺得,神祈的織布手法雖然不凡,但受困於十畝桑林,隻要眾人把持住蠶絲的來源渠道,那神祈就算是編織的絲綢再好,可沒有原材料,也不過是無米之炊。

“對,他隻有十畝桑林,又能成什麽氣候?隻要他的蠶絲用完了,到時候市場價不還是咱們說了算?咱們甚至於可以以此為威脅,逼迫他交出印染的方子,否則就想辦法毀了他的桑林。”一位老叟聲音中滿是殺機。

格局打開了!

是啊!

咱們的貨物比不上你,但隻要叫你做不出貨物,不就行了?

是夜

蠶莊的蚊蟲吞噬了十幾具屍骨,整個莊園內一片安靜祥和,數百個工人日夜勞作,水車二十四小時流水線做工,源源不斷的絲綢生產出去,不斷對著整個鎬京城傾銷。

半個月後,崔漁的生意越來越大,賣的絲綢越來越多,莊園內每晚死掉的人也越來越多,崔漁莊園內的蚊蟲可謂是吃了幾頓飽餐。

蚊蟲遍布整個莊園,不管對方是從哪個方向進入莊園,乃至於直接施展遁地術,都瞞不過蚊蟲的耳目。

而且那蚊蟲叮人悄無聲息,所有前來刺探的探子,才剛剛進入莊園內,就刹那間被分解,屍骨無存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隻是不曉得為何,竟然沒有超越災劫境界的修士出手,那些神通境界的修士來多少送多少,崔漁巴不得多來點,完全成為養料最好。

“那些災劫境界的高手為何不出手?”崔漁看向唐周,此時二人坐在涼亭內,不緊不慢的飲茶。

“鎬京城可是天子之都,災劫高手稍有動作,就會惹來鬼神的矚目。這裏是天地間天道意誌最強之處,就算是災劫境界的高手,也難以遮擋自身氣息。”唐周笑眯眯的道:“鎬京城近乎於另類洞天世界,整個鎬京城有屬於自己的規矩。這裏可是鎮詭司的老巢,誰敢造次?”

崔漁一雙眼睛看向遠方的蒼穹,目光中充滿了嚴肅之色:“原來如此。”

“我聽人說,那些絲綢世家,各路權貴可都是要坐不住了,你生產出的絲綢一出世,那些各大綢緞莊子的絲綢,現在是一匹都賣不出去。尋常百姓購買力有限,想要賣給尋常百姓必定要大降價,大降價會虧錢。可是貴族又不稀罕買,畢竟那種又老又醜的絲綢,穿出去隻有丟人的份。大家都是勳貴,誰還差那幾千兩銀子?在這麽下去,鎬京城的絲綢世家怕是要餓死了。”

唐周看似在說絲綢世家,實際上卻暗戳戳的給崔漁提醒。

崔漁笑了笑:“我的絲綢質量在那裏擺著,他們就算是心有不服,那又能如何?隻能眼睜睜的等死罷了。”

崔漁正在笑著,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唐周直接化作虛無遁走,崔漁扭頭看向門外,卻見神靈怒氣衝衝的從門外闖進來,身後有仆役在大步流星追趕,但是卻不敢靠得太近,阻攔不住神靈。

“神祈!”神靈來到崔漁身旁,一雙眼睛怒視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怒火。

“你有事嗎?”崔漁靜靜的問了句。

“交出絲綢的配方,隨我一起去萬通商會,懇請萬通商會會主的原諒,懇請姬無心殿下的原諒。”神靈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他是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這種手段。

“你是在做夢嗎?”崔漁放下茶盞:“你要是還沒有夢醒,我可以幫幫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那些綢緞莊的背後,站著多少的貴族?現在神家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你還在為神家招惹大敵,你是不是想要神家徹底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才肯甘心啊。”神靈一雙眼睛盯著崔漁。

“嗬嗬,我是在壯大神家,委屈求全不會獲得對方的罷手,隻會叫對方貪得無厭罷了。”崔漁一雙眼睛看向神靈:“你還年輕,你想的太美好,這裏麵的水太深,你根本就把握不住。”

看著崔漁一副教訓的口吻,神靈氣的翻白眼:“你小子究竟想要幹什麽?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神家麻煩有多大!!!”

崔漁看著神靈,心中平靜無波,倒也沒有對神靈生氣。

神靈的心是好的,神靈也在努力為神家尋找一條出路,可惜崔漁覺得神靈為神家尋找的是一條死路。

崔漁覺得自己現在做的才是正確的。

大周王朝沒幾年氣數了,尤其是太平道即將造反,隻要神家不給大周王室找到借口,大周王室豈敢隨意對神家開刀?

今日大周王室對神家無故開刀,明日就可以對鎬京城任何一家權貴開刀,到時候鎬京城權貴人心動搖,大周王室人心背離,距離滅亡也不遠了。

崔漁看到的,神靈看不到。

說實話,崔漁很欣賞神靈的手腕,能以一個旁係的身份,架空整個神家所有產業,這份手段叫崔漁心中佩服。

可惜,雙方的思路不一致,各自有各自的立場。

崔漁心中的想法是,等到以後自己借助神家搞到足夠的錢,將神家交給神靈執掌也未嚐不可。

“不等咱們分出勝負,你就會將神家拖入萬劫不複之地的,我決不允許你這麽做。”神靈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

崔漁笑了笑:“想要阻止我,還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手段。”

話語落下,神靈已經被冰封,有侍衛將神靈給抬了出去。

“公子,門外有人遞來請帖,邀您前去參加宴會。”就在此時穎兒從門外走來,站在了崔漁的對麵,對著崔漁躬身行了一禮。

崔漁接過請帖,然後詫異道:“萬通商會嗎?”

“終於坐不住了嗎?”崔漁笑了笑,並沒有太過於在意。

不過萬通商會遞來帖子,倒也給了崔漁機會,他正要和萬通商會談一談,收購各家蠶莊的事情。

傍晚

仆役駕馭馬車,帶著崔漁停在了一處十層樓高,燈火通明的大酒樓前。

酒樓燈火通明,但是卻並無喧囂,顯得空****。

“萬通商會包場了,還請閣下去別處就餐。”小二從一旁快步走來,對著馬車上的崔漁恭敬一禮,態度十分客氣。

崔漁遞出請帖:“我就是萬通商會邀請的顧客。”

小二聞言一愣,詫異的看了崔漁一眼,然後謹慎的擦了擦手,才接過崔漁的請帖:“貴客裏麵請。”

崔漁下了馬車,小二在前麵引路,高聲喊了句:“神祈老爺到。”

聲音落下,無數的仆役迅速排列成隊迎接,小二在前麵快速引路:“爺,包廂在十樓。”

十樓的距離很高,但是對於修士來說,並不是很長。

崔漁來到十樓的包廂,就見包廂內坐著八位衣衫華麗,已經年過七旬的老者。

中間之人,明顯地位高於其餘七人,見到崔漁走入包廂,老者站起身:“可是神家的英才天驕神祈當麵?”

“英才天驕不敢當,在下正是神祈。”崔漁回了句:“不知幾位是?”

“鄭家絲綢主事,鄭板橋。”

“王家絲綢主事,王法。”

“離家絲綢主事,離淵。”

“趙家絲綢主事,趙北。”

“錢家絲綢主事,錢多多。”

“周家絲綢主事,周周。”

“武家絲綢主事,武功。”

七人介紹完,玄鐵自我介紹:“玄家,玄鐵。”

崔漁聞言瞳孔一縮:玄家?

不知道和大林寺玄雍的玄家,有什麽關係。

掃過八人,都是鎬京絲綢掌舵人,可以說八人聚合在一起,可以決定鎬京城所有關於絲綢未來的一切規劃布局。

他既然選擇做絲綢行當,又豈能不提前做功課?

“原來是八位掌門人,失敬失敬!”崔漁笑眯眯的起手一禮。

“神祈公子請入座。”玄鐵道了句。

眾人入座,桌子上擺滿了各色菜式,但是卻沒有人動筷子。

“咱們今日請來公子,是有要事相商,懇請公子給我等一條活路。”玄鐵也不客氣,直接步入主題。

“哦?”崔漁眉毛一挑:“求我?我還要求求各位呢,當初各位對我的蠶莊可是封鎖打壓,害得我蠶莊大業差點胎死腹中,在下還要懇請各位大爺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公子,當初我等支持神靈,乃是陣營之爭,無關乎私人恩怨。可是公子新誕生出來的絲綢,卻猶如一把匕首,要了咱們的老命。半個月了,咱們的絲綢可是一匹都沒有賣出去,咱們懇請公子高抬貴手,放我等一條生路。”武家的武功看向崔漁。

“放你等一條生路?我怎麽放你等一條生路?爾等生產出來的絲綢技不如人,我想要幫你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叫我幫你們生產絲綢吧?諸位都是經營絲綢數千年的大家族,想要產出好的絲綢,改良一下配方,對你們來說並不難吧?”崔漁笑眯眯的道。

聽聞崔漁的話,八個人想要罵人,改良配方談何容易,哪次新的絲綢出世,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才成功的?

而且現在崔漁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們還有修改秘方的時間嗎?

根本就沒有時間!

“想要放我等一條生路的辦法倒是很簡單,隻是不曉得公子肯不肯做。隻要公子肯將印染絲綢的手段分享出來,咱們就能活命。當然,我八家也不能白白要公子的秘法,我八家願意將自己的秘法拿出來,和公子共同分享。”玄鐵在旁邊接過話。

崔漁聞言心中大罵無恥,他們八個的配方給自己當垃圾都不配,誰會要他們的配方?

“哦?原來幾位打的是這個主意。”崔漁點點頭:“如此說來,我也有個主意,還請諸位參考一下。現如今各家的店鋪既然已經陷入困境,沒有買賣能做,不如我大發慈悲,將爾等的店鋪全都收購了如何?你們的生意做不下去,日日虧錢,倒不如將店鋪賣給我。如此一來,你們不再虧錢,我也有的賺,豈不是美哉?”

“嘭!”

聽聞崔漁的話,錢家家主錢多多猛然一拍桌子,無數菜碟飛起:“你放肆!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八家掌握整個鎬京城的所有絲綢,我們八人要是聯手,你這絲綢生意就在鎬京城內做不下去,隻能灰溜溜的滾出鎬京。隻是我等慈悲為懷,給人留一線生機,想要和你共同發財,不想斬盡殺絕而已,你竟然如此放肆,真當我等是求著你不成?你信不信過了今日,你在鎬京城內的所有生意都開不下去?”

“哦?”崔漁一雙眼睛看向錢多多:“我求求你。”

“啥?”錢多多被崔漁忽然的話給搞得莫名其妙,求什麽?

“我求求你趕盡殺絕,叫我在鎬京城內的生意做不下去。”崔漁笑眯眯的道。

錢多多麵色頓時陰沉如水,氣的身軀顫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小子,絲綢織的好隻是一個因素,更重要的是要懂得人情世故,真當我等拿你沒辦法?將我等的慈悲當成了軟弱?”

“今日我神祈將話放在這裏,你,還有你,你你你你們全都算在一起,有一個算一個,各位生產出來的絲綢,全都是垃圾。你們要是肯將絲綢莊子賣給我,那也就罷了。若是不肯……嗬嗬,我就看著爾等傾家**產去喝西北風。”崔漁態度囂張。

雙方還有緩和的餘地嗎?

根本就沒有了!

從對方支持神靈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你死我活。

“諸位,告辭了!要是改變了心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崔漁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向著門外走去。

“神祈,你想吞下整個鎬京城的所有絲綢蠶莊,簡直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將自家給撐死。你今日敢走出這個大門,我就叫你的生意在鎬京城開不下去。”玄鐵開口威脅了句。

崔漁扭頭看了玄鐵一眼:“你要是有本事,盡管使出來,我要是對你們服軟半個字,就算我神祈輸了。”

說完話崔漁大步流星離去,酒樓內砸桌子的聲音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