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停屍宅裏的高齡少年(55)
戈壁灘上風沙彌漫
我的心像永不開放的雪蓮
他為什麽一去不返
她為什麽從此不再綻開笑顏
胡楊不死千年矗立
紅柳不枯百年不僵
我的心啊
你是那烏拉山寸草不生
還是那山穀裏最後一棵白楊
向西去是我美好的故鄉
可惜啊美好的故鄉不再絢爛
是誰把白雲藍天遮住
是誰禍害了我的美好家園
這裏的麻雀哪裏去了
美麗的天鵝是否隻怕這裏的冬天
大雁經過不肯歇歇腳
雄鷹也不在頭頂盤旋
血一樣殷紅的花朵啊
再也沒有和蝴蝶一起展開豔色
隻為這裏起了不測的烽煙
哪一天我才能重新回到你的懷抱
哪一天我才能修複我美好的良田
潺潺的流水你們從哪裏開始斷流
何時你們再在草原上自由蜿蜒
……
大敵當前,難道紅丹霞穀又起了沉靜的歌聲?或許是訓練休息期間的調劑。
歌聲甚是悲涼,是無奈的美的歎息,是心靈對往昔的呼喚。不,不是張老板的歌聲,是來自西麵山穀裏的女子的聲音,她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但有一點兒本地同化了的吐字。
“哪裏來的姑娘如此大膽?唱這種歌要是被鬼王聽見可不得了!”,隻聽到那女子說話的聲音和歌聲那麽吻合,一樣的美妙,但還是如歌聲般充滿了哀傷:
“我唱得是我遙遠的家鄉,那裏被風沙淹沒,僅僅不到百年,一片美麗的湖泊便成了幹裂的鹽堿灘,再也沒有流水從那裏經過了,我們從打漁為生淪落為四處乞討。”,張老板問道:
“為什麽會跑到這裏來?你的家鄉有多麽遙遠?”,女子的回答幾乎讓人不可思議:
“我們走了有兩年之久。”,張老板感到太離奇了:
“太誇張了吧?”,女子的回答是令人信服的:
“我們一邊乞討一邊慢慢向東而來。”,張老板歎息道:
“我以為我們這裏是最西方了,可你們從更西的方向而來。我們這裏如今也與往昔無法相比,出了個鬼王,水草豐美的家園便日益凋零了。”,女子同樣報以歎息:
“所以我才吟唱心中的悲苦。”,張老板問道:
“姑娘,敢問你們打算在此久居還是繼續乞討向前?”,女子的回答非常無奈:
“走了這麽多地方,四處戰火不斷,哪裏都是動**不堪,這裏雖然有鬼王,但比起其他地方還算是安寧,我們又不敢招惹誰,就打算在此將就了。”,張老板提醒她到:
“姑娘,這山裏到了夜晚可以把人凍成石頭。”,女子顯然是有著長期磨礪後的生活經驗:
“我們撿些幹柴預備,晚上在山洞裏取暖擋風。”,張老板仍舊擔心她的處境:
“那你們靠什麽充饑?”,女子的回答十分質樸:
“這裏鬼雖可怕,但隻要有人家,幾乎沒有人拒絕給我們吃的。”,張老板為此感到自豪,他當然了解自己家鄉人的品質:
“這裏的民風是極為樸實的,待人也十分友善,他們沒有把你們當乞丐。”,女子道:
“敢問大哥去哪裏?”,張老板直截了當地回答:
“到鬼域送酒。”,女子的聲音有些遲疑了:
“難道你和鬼域裏的鬼是一夥的?”,張老板立刻解釋道:
“不不,為了生存,不得不冒死做生意。”,女子竟然提出了出乎意料的要求:
“我們可以和你一起去鬼域嗎?”,張老板連忙回絕:
“那不成,難道你們是想給鬼王做點心嗎?”。
聲音住了,但張老板能聽出來不遠,他接著道:
“姑娘,如果你們相信我,就出來照個麵兒,我介紹你們去我孩子他姥姥家,我夫人也住在那裏。”,女子的回答顯然是毫無懷疑:
“我們沒有不信任你,隻是不想麻煩你。”,張老板倒是責怪女子的輕率決定:
“其實你們不應該隨便就信任誰,但我希望你們信任我。”,張老板的誠懇打動了女子,姑娘終於出來了,她懷裏抱著兩隻非常可愛的小狗,那小狗有些被生人驚嚇的神情,但它還是勇敢地叫了
起來:
“姑娘,你總說你們,難道你說的你們包括這小家夥?它可真是可愛!我能抱抱嗎?”,女子善意地拒絕了張老板的要求:
“不行,它們已經長乳牙了,怕傷到你。”,張老板不以為然地笑道:
“笑話,我家也有幾隻狗狗,有大有小,隻是見了生人叫幾聲而已,我豈能怕它?”,姑娘解釋道:
“但它們可不同,它們如果長大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麽狗這麽厲害,張老板問:
“它能有那麽厲害?”,姑娘答道:
“它是隻獒!”,張老板顯然不太了解獒:
“獒有什麽特別的?看它那麽可愛。”,姑娘給他講述著:
“想當年成吉思汗向西攻打歐洲時,組織了一個藏獒軍團,它們是世界上唯一不怕任何猛獸的犬類,但也是最忠實於主人的義犬。”,張老板點頭道:
“那可得好好養著,長大了可以好好看家護院。”,姑娘更正張老板的說法:
“不,它的本領可不是那麽點兒,它們可以幫主人看守羊群和牛馬。”,這話張老板自然相信,但他歎息道:
“哎,我們的草原被破壞,我們的田地被霸占,我們的人民被迫四散逃離。那麽姑娘,你答應我的建議了?”,姑娘道:
“你說吧,我試著找找你說的人家,如果找到了就和你的家人一起幹活維生,如果找不到仍回到這裏,我就在前麵那棵樹叉上綁一根紅絲帶。”,這姑娘不僅長得很美,也十分聰明,張老板道:
“好吧,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你真聰明。”。姑娘挺大方的,當她走近張老板時,張老板這才仔細端詳她,姑娘美的出奇,典型的西域美女,身材高挑、金發碧眼、鴨蛋臉、櫻桃口、翹起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又長又黑,長長的辮子從皮毛中露出來,如果不是已經穿上獵戶般厚重的獸皮冬裝,那簡直就是豔壓群芳的絕世美女!張老板道:
“姑娘,我這裏有一雙氈靴,是我給我夫人買的,你試試合適不,如果合適就穿上。”,姑娘倒是挺大方,穿上了:
“正合適,可你家大嫂該怎麽辦呢?”,張老板道:
“不妨事,我給你幾個銅板,一是你路上吃喝用,二是走到十裏堡要繞過我的酒作坊走,在十裏堡的東頭有家鞋鋪,你再給我夫人買一雙捎去就行了。”,姑娘誇讚張老板:
“大哥你心真細!”,張老板另有話說:
“不姑娘,你還要聽我安排一件事。”,姑娘問道:
“什麽事?”,張老板對她到:
“你回到你躲的山洞裏去取些炭灰來。”,姑娘問道:
“幹什麽?”,張老板提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用炭灰把你的臉塗黑,把頭發全部掖進帽子裏,裝作啞巴不要說話,更不能唱歌,直到進了我孩子他姥姥家為止。”,姑娘很單純,她問道:
“為什麽要把我弄得那麽狼狽?”,張老板直言道:
“不姑娘,你沒有發現自己太美了嗎?就是鬼不吃你,路上遇見壞人也會起不良之心的。”,原來張老板是為了姑娘的安全著想,姑娘終於怔過來:
“噢,謝謝大哥!我叫買日烏麗,我的小狗一隻叫米沙,一隻叫帕夏。”,張老板道:
“你們的名字都這麽好聽。”。
不久,姑娘照著張老板的吩咐做了,臉上塗的髒兮兮的,一個美女變成一個地道的小乞丐,張老板把車上的一小塊兒氈子給她用來包住小獒,她快樂都走了,剛唱了一句但立刻停下了,回頭對張老板揮揮手,開始裝作啞巴比劃了幾下,消失在小路上。張老板歎道:
“可真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啊!也不知道她這一路是怎麽走過來的。”。
張老板自言自語,然後揮動鞭子:
“駕!快走。”。
老驢開始拉破車了,這可真是瞬間相識,有頃刻分別,也不知道那姑娘能否找到張老板的嶽母家,他希望回來時不要看到樹叉上有紅絲帶,更希望姑娘路上不要遇到任何麻煩。
不久,張老板再次來到了鬼蜮外的劉二酒鋪門前,劉二見到他便道:
“張老板,你可算是來了,小鬼們就要掀我的酒缸了!”,張老板道:
“我約莫著也差不多了。”,劉二見是張老板一人趕車來送酒,便感到奇怪:
“怎麽那倆小鬼沒有跟著?”,張老板道:
“沒有,酒
糟一時翻不了,它們也隻是天天喝酒,懶得跟我來,那天的消息送到了吧?我的鬼牌呢?”,劉二道:
“廢話,要是沒有送到我能活著和你說話嗎?給。”,這可是實話,誰進到鬼蜮裏能保證自己會活著出來?張老板問劉二:
“鬼王怎麽想的?”,劉二判斷到:
“看來它上當了。”,張老板道:
“我這幾天一直擔心,因為那晚既不見鬼王露麵,也沒有見秀水找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趕來看看你。”,這讓劉二感到擔心:
“奇怪,倆鬼都沒有去你那裏,這是什麽意思呢?還是盡快把這消息告訴高少他們,以便他們早做分析和謀劃。”,張老板道:
“哎,鬼的心思真是捉摸難定。”,劉二道:
“人的心思都難搞定,何況是鬼呢?你要是能猜透鬼王和秀水,那你也離鬼差不多了。”,張老板歎道:
“我們這天天和鬼打交、道,過得半人半鬼的日子,和鬼有區別嗎?”,他問劉二:
“高少他們近來怎樣?”,劉二告訴他:
“去趟紅丹峽穀不容易,沿途有小鬼偵緝隊隨時出現,沒有鬼牌是去不成的。”,張老板道:
“我的鬼牌不是在你這兒嗎?”,劉二說出他的理由:
“那我也不能去,你忘了,幾乎所有的小鬼都到我這裏喝酒,大概不認識我的鬼少,怕出狀況。”,張老板理解他的苦衷,便道:
“那好,還是我明天跑一趟。”,劉二為他感到擔心:
“你已經進出一次鬼域,認識你的小鬼也不少,大概也得多加小心?”,張老板自信地道:
“沒事,我自有辦法。”。
這時,有小鬼來敲門:
“劉二,小燒還有嗎?我們可不能斷頓兒呀!”,劉二大聲應承著:
“哎,來了!鬼爺,你們來的可真巧,張老板剛把酒送來。”,果然不出劉二所料:
“是十裏堡的張老板嗎?我們就愛喝他釀的酒!”,既然被小鬼認出來,張老板索性直接麵對:
“鬼爺,正是在下,知道你們快沒酒了,特意趕著送來的。”,小鬼道:
“算你識相!老子整天在通往紅丹峽穀的要道上把守,累的半死,那個什麽妖道秀水還不斷來查崗,真是,做鬼都沒有自由,它是把黃湯灌夠了沒事找事!”。
“大概是鬼王的命令吧,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嘛!”,違心地替鬼王解脫也實在太難受了,但不得不這麽著。小鬼叫道:
“靠!鬼知道他們到底怎麽安排的,那個什麽高少真是討厭,好好地跑到這裏來管閑事!”張老板道:
“鬼爺們真是辛苦,今天的酒我請了。”,小鬼看著張老板強壯的身體,怪笑道:
“張老板,看你壯壯實實的,不如把你自己也請客算了?”,劉二連忙攔住:
“鬼爺,這可使不得!張老板如今是鬼王的人,吃了他誰給你們釀酒呢?”,小鬼便看著劉二道:
“那把你吃了?”,顯然它們知道眼前這兩個人都吃不得,隻是調侃而已,可劉二還是當真了:
“鬼王給我也有任務安排。”,小鬼問:
“什麽任務?”,劉二道:
“這恐怕不方便告訴你二位,您瞧,這是鬼王特賜給我們的鬼牌。”,小鬼拿起鬼牌看了看:
“靠!如今世道都變了,鬼不信鬼改信人了,看來大王是瘋了。”,另一隻小鬼道:
“哥哥,我們管那些幹什麽?隻要有酒喝就行了。”,它們不再理會這兩個人,倆鬼在劉二的酒鋪裏大喝,直喝到天快亮時,它們幾乎是醉不了的,其中一隻鬼道:
“好了,我們也該去接班換崗了!張老板,你說的,你請客啊?!”,這可是多餘一說,張老板連連點頭:
“自然自然。”。
小鬼走了,張老板吩咐劉二:
“你照顧好我的驢車,記得給驢子喂飽。”,劉二問道:
“你幹什麽?”,張老板回答:
“跟著它們!”,劉二驚慌失措:
“你不要命了?”,張老板說出了他的想法:
“不,等它們換了崗,我就可以過去了。”,張老板的精明劉二是知道的,他囑咐到:
“多加小心啊?”。
張老板緊跟著倆小鬼而去,他能過關嗎?
(於西安市中心盛順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