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被新月調侃了一頓,自己有口又難以當著蕭玉的麵說,難道直接說我吃她的醋了嗎?淩雲心中極不痛快,全部過錯都怪在新月的頭上,當下一邊生著新月的氣一邊朝前走去,雨點落在身上也不以為意,反而澆的他怒火更勝,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出一兩裏路,待一聲驚天的悶雷震得耳膜隱隱發痛時,才發覺身處寬闊遙遠之地,四下裏萬籟俱寂,幹枯的枝杈沉默地刺向暗暗的雲層,偶爾照的天際豁亮的閃電,抓出遠山模糊的輪廓。

淩雲忽然生出一種隱憂,竟覺得有什麽危險在四下裏靠近,張煌四顧,卻是空空的一片,草木隨風而動,雨滴拍打搖曳,看來是自己心思作怪,淩雲摸了摸後腦勺,嘀咕道:“還是回去的好。”

當下便邁開步子,小跑回去,剛走兩步,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緊接著眼前一黑,竟是大團大團的黑霧,宛如滴下的墨水突然在空氣中散開,那黑霧中忽然伸出一隻手,幹枯消瘦,淩雲急忙後退,嘴角卻被那隻手鉗住,被迫張開,另一隻伸出來的手將什麽東西按進淩雲嘴裏,淩雲大驚,想要抗拒,藥丸大小的東西卻突然卡主了嗓子,咳嗽了兩下,竟吞了進去,惶急之下,淩雲一腳踹開那手,身子不穩,後退幾步,跌倒在地,連忙作嘔想把剛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來,卻是嘔了半天,什麽也嘔不出來,胸腔隱隱有什麽卡著般極是難受,眼見吐出是不可能的,便抬頭向那團黑霧看去,大團大團暈散不盡的黑霧裏,閃著淡淡的細微光線,隱約看見有一個穿著墨綠長袍的人,鬥笠蓋住了半個臉,看不清楚五官模樣,,淩雲此刻隻覺那藥丸極其可能是毒藥,也顧不得其他,張口便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那團閃著細微光亮的黑霧裏,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那人將一塊手帕樣的東西捂住在嘴裏,半晌,咳得消停了,才將手帕收了起來,收起來時卻微微在半空停留了會,怔怔地看著,像是咳出來了血,那人輕輕歎了口氣,大概在感慨什麽事,聽來極其地淒涼,淩雲見那人不答話,聽咳嗽倒像是病了很久,可不管怎樣總要問清楚吃了什麽,於是再次大聲問道:“喂,你給我吃了什麽?”

那團黑霧裏總算傳來了聲音,聲音蒼老而微弱,像是病了很久的緣故,那聲音說道:“那是七日斷魂散,七日內若無解藥,咳咳,你必然,咳咳,氣若而死,此要既曰斷魂,便是去你氣息魂魄而去,咳咳,讓你有個全屍。”

淩雲聽那人咳個不停,話說了半天才說清楚,本是很不耐心,當聽到那人說此藥的後果時,不禁毛孔悚然,竟覺得覺得喘不上氣來,截斷道:“你為什麽害我,我什麽時候招惹你了,我陪你不是便是。”

那人咳嗽了兩聲,慢慢道:“你隻要把剛才沒有念完的的後半句話念給我聽,我便,咳咳,給你解藥。”

雲聽他如此一說,看來是為著逍遙古劍而來,隻是酒鬼師父當晚告訴他口訣時,也隻有前幾句,蒼茫雲海,落落大川,先天古劍,神靈護佑,問鼎尋鹿,星月失色,酒鬼師父也隻知道前麵幾句,本來淩雲是不信的,隻道酒鬼師父騙他,不告訴他,但後來日子久了,才知道酒鬼師父果真隻知道著幾句,他本來相信是有逍遙古劍的,可蕭玉所說,倒是古劍存在人世間的機會微弱,想來說不定是前人寄托感情想改變命運的杜撰,後人倒信以為真,而且隻有半句,就算是真,找不到逍遙古劍也是白搭,便說給了蜈蚣精蒲扇書生,豈知被人聽了去,此番賭氣離開眾人,卻招來禍患,當下也想不到胡編亂造,說道:“我隻知道前幾句,後麵的一概不知,你還是給了我解藥,放我一馬。”

那人像是動了怒,忽然又劇烈咳嗽起來,隻道淩雲不告訴他,說道:“小子,你若不實話實說,我便讓你生不如死,直到你說出。”

淩雲苦笑道:“我當真不知道,你即便折磨我,我最終也是受不了胡編排幾句,再說”淩雲想到剛才服藥的後果,不禁悲從中來,哽咽道:“我服了你這七日斷魂散,不久便命喪地府,卻哪裏生不如死。”

那人又咳嗽了幾聲,怒道:“小子,你不告訴我,我便非讓你說出來,讓你生不如死。”

淩雲還想再說,隻求那人心生憐憫,知他卻是隻知道前半句,誰知那黑霧一閃,突地衝到眼前,墨綠色長袍袖子一揮,隻覺兩臂微涼,也不知是不是雨點落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不醒人世。

酒鬼師父,新月,蕭玉,甲申等人在亭子躲雨,誰知不一會,雨便停了,夜空中零星飄著兩三點,已然不礙事,但顧慮到再下大雨,更何況淩雲還沒回來,隻好在亭子裏繼續等,幾人說著蜈蚣精,之後聊到蕭玉怎麽碰見淩雲,新月又是怎麽和淩雲遇見,說到後來,卻是無話可說,百無聊賴地等著雲散天晴,誰知好一會兒了,淩雲卻還是沒有回來,都不禁擔心起來,最後等不到,見雨不下,眾人便出了亭子,沿著淩雲走著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二裏,卻不見人影。

酒鬼師父皺著眉頭道:“這臭小子怎麽解個手就不見人了?”

新月不說話,卻在心裏惱道:“難道被我說了幾句便沒臉麵見人了嗎?喜歡人家姑娘又不是什麽錯事?”

甲申卻仍是四處張望,忽聽蕭玉喊道:“咦,你們看,這是什麽?”

眾人聚過來,見蕭玉手中一塊碧綠清玉,上麵一條祥龍鱗甲分明,爪牙淩厲,乘雲摶飛,直竄九天而上,玉佩上一條紅絲絛,垂直而下,在風中輕輕搖曳,顯然是淩雲那塊常在身邊懷中的玉佩。

酒鬼師父道:“這是我那臭小子的東西,怎麽會丟在這兒?”

新月問道:“會不會是不小心丟

在路邊了?”

酒鬼師父看了看玉佩,反對道:“這玉佩事關他的身世,不會這麽隨便丟的,莫非剛才一番我當初哄他胡亂顯露編排的古劍秘訣,被別人信以為真?此刻糟了不測?”

甲申道:“未必不可能。”

蕭玉急忙道:“那是不是該去救他呀?”

眾人此刻都轉向酒鬼師父,淩雲是他的徒弟,還是得等他吩咐,眾人才好行動。

酒鬼師父思考良久,拔開酒瓶喝了一口,忽然道:“不急,此人為逍遙古劍而來,必定前往蝴蝶穀,臭小子能說的也是我信口胡言,說不出別的後半句來,想那人問不出什麽,也不會隨便殺了他,我們還是先去蝴蝶穀為上策。”

蕭玉有意相救淩雲,但酒鬼師父既然發了話,說淩雲無性命之憂,加上那紅袍怪人所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還是先去蝴蝶穀為上策,這麽想著,手卻握緊了一隻垂著蝴蝶結的短簫,那蝴蝶在風中輕輕顫動,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有些冷。

新月看到蕭玉眉間擔心凝結,手中緊握著什麽,心中什麽地方不由輕輕動了動。

甲申看到新月看著蕭玉眼神中異色,卻是轉過頭,看著天,卻不知在看著什麽,有兩三滴雨落在臉上,冰涼到心裏。

淩雲意識迷糊,隻覺自己被什麽人夾在肋下,搖搖晃晃,頭隱約感覺到疼痛,大概上了一段山路,又從樹林灌木間穿過,臉被枝條劃過,隻聽的耳邊咳嗽連連,卻也不知去了哪裏,後來顛簸的很,不知不覺睡著了,卻是一路搖晃顛簸,難受的緊。

後來忽然一涼,想是走入了山洞,不到片刻,被人扔到了地上,脊背一疼,卻又暈了過去,夢中隻見蕭玉麵容白皙,眼波如水,笑聲輕盈,心裏高興不可言喻,誰知正看著蕭玉,卻是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勢漸大,聽不見蕭玉笑聲,雨幕白茫茫的,連視線也模糊了,竟是看不見了,正呼喊蕭玉,卻是臉邊冰涼,有水滴滴在臉上,待睜開眼,卻看見一座頗高的岩洞,近處有人在生著火,背對著淩雲,墨綠色長袍,卻是在一顫一顫,咳嗽個不停,顯然就是晚上逼他服下七日斷魂散的人,想要動卻動不了,顯然被點了穴道,想要說什麽,卻是口渴,嘴皮幹裂,忙接滴下來的水喝,誰知一轉臉,抬眼看去,卻是嚇了一跳,七魂走了五魄,膽去了六分,隻見一條花莽大蛇攀爬於頭頂岩石之上,雙目如電,紅心一吐一出,涎葉從嘴邊掉了下來,正掉在自己臉上。

淩雲還欲大叫,卻是怎麽也叫不出聲來,身子僵硬冰冷,轉過臉,眼角餘光卻是不得自己操控地向那雙目鮮紅如電的花莽大蛇看去。

那蛇低下頭來,眼睛看著淩雲,一閃一閃,像是在想著什麽。

(本章完)